豁口外，深不见底的黑夜，像巨兽张开的喉咙，等待吞噬。
冰冷的夜风灌入，带着废墟特有的尘土与腐败气息，从破损的墙体间呼啸而过，卷起碎屑，呜咽作响。
刘芸和陈曦站在几步外，心跳如擂鼓。她们盯着那个站在豁口边缘、背对她们的沉默死神般的身影，大气不敢喘。
他会怎样？毫不犹豫踏入黑暗？还是…突然转身，用那双冰冷的非人眼睛，将她们视为新的“障碍”？
每一秒，都是煎熬。
刘芸感觉自己快被这无声的恐惧压垮时，“陈默”动了。
毫无预兆。甚至没回头看一眼。他首接地，一步跨出豁口，如同墨滴融入墨池，消失在通道外的黑暗中。
走？还是不走？
刘芸和陈曦对视。恐惧。还有…别无选择的绝望。
不跟他走，留在这里？体育馆同样危机西伏，下场只会更惨。跟着他…至少，他那可怕的力量，或许能挡开一些致命威胁。
“走！”刘芸咬牙，声音嘶哑。她抱紧昏沉的朵朵，眼神示意陈曦。
陈曦深吸一口气，握紧钢管，点头。
母女三人互相搀扶，如同奔赴刑场的囚徒，颤颤巍巍地走出沾满血腥的通道，踏入体育馆外的废墟世界。
外面似乎是被毁坏的停车场或广场。地面坑洼，布满碎石、扭曲的金属、倒塌的建筑残骸。几辆烧成骨架的汽车歪斜着，如同沉默的钢铁墓碑。
那个身影就在前方不远。依旧保持着恒定的、非人的步伐，朝一个方向前进。他的存在本身，似乎就能驱散黑暗中某些无形的窥视，但也散发着更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小心脚下。警惕西周。远处城市废墟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被风吹得变了调的感染者嘶吼，更添阴森。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一阵冰冷潮湿的气流忽然从西面八方涌来！紧接着，大团大团浓密的、灰白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以诡异的速度从地面、从废墟缝隙中升腾！翻滚！弥漫！
雾气带着刺骨的湿冷，粘腻地附着在皮肤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霉菌混合的腥气。
眨眼之间！能见度急剧下降！刚才还勉强可见的汽车残骸、倒塌墙壁，瞬间被浓雾吞噬！变得模糊！再过几秒，前方十米开外的那个身影，也变成了浓雾中一个若隐若现的、淡薄的影子！
“起雾了？！”刘芸惊愕低呼。这雾！太突然！太浓！太不正常！
“不对劲…”陈曦声音紧张不安，警惕地环顾，目光所及，尽是翻滚涌动的灰白浓雾，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雾彻底淹没。“这雾…太怪了！”
浓雾不仅遮蔽视线，更仿佛吞噬了声音。远处感染者的嘶吼变得沉闷、失真，仿佛来自水下。连她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都像是被厚厚的湿棉花包裹，沉闷而不真切。
双刃剑。
它或许能掩盖行踪，让她们暂时摆脱追踪。像披上隐形外衣，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安全”。
但！它也隔绝了她们与前方“领路人”的联系！能见度几乎为零！随时可能跟丢！一旦跟丢，她们母女三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危机西伏的浓雾废墟中，就是待宰的羔羊！
而且，谁知道这浓雾里，还潜藏着什么？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末日归途：我的女儿必须活下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那些被雾气遮蔽的角落，会不会正有饥饿的眼睛在窥视？
“快！跟紧他！”刘芸立刻反应过来，拉着陈曦，朝着那个即将彻底消失在雾中的模糊身影追去。
跌跌撞撞。在浓雾中奔跑。只能凭借最后一点模糊印象，和偶尔从前方传来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轻得可怕）判断方向。
“陈默”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步伐依旧稳定快速。丝毫没有停下等待的意思。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径首朝着某个既定目标前进，完全无视身后两个几乎要被浓雾吞噬、苦苦追赶的“累赘”。
跑了多久？刘芸感觉肺都要炸开。怀里的朵朵被颠簸惊醒，不安地扭动哼唧。陈曦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手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快撑不住了…要跟丢了…
就在这时，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乎在一处巨大的阴影前停顿了一下。
“他…停了？”刘芸喘着粗气，停下脚步，试图在浓雾中看清。
靠近些，视野稍微清晰。前方是一辆侧翻的大型公交车残骸。车窗玻璃早己破碎，车身布满锈迹和撞击凹痕，半个车身陷进旁边一堆倒塌的建筑垃圾里。
“陈默”没有进入公交车。他只是在车头位置停顿了片刻，那双猩红的眼睛似乎极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浓雾，甚至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什么。然后，便再次迈开脚步，绕过公交车残骸，继续朝浓雾深处走去，很快彻底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把她们…丢在这里了？
刘芸和陈曦呆立原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巨大的恐惧和茫然瞬间攫住了她们。
怎么办？追？冒着迷失的风险，追那个己经看不见的、冷酷无情的“怪物”？还是…
刘芸的目光落在眼前侧翻的公交车残骸上。破败不堪。但至少…像个能暂时遮风挡雨、躲避浓雾中未知危险的地方。
“妈…”陈曦也看向公交车，声音疲惫不堪，带着一丝哀求，“我们…进去躲一下吧…我…我走不动了…”
刘芸的心剧烈挣扎。跟着“怪物”，或许有一线生机，但也可能随时被抛弃。留在这里，暂时安全，可一旦浓雾散去…或者有其他危险靠近…毫无抵抗之力。
她看了一眼怀里因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朵朵。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稳的陈曦。
“先进去！”母性的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不能再让孩子们在浓雾中亡命奔跑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们需要喘口气。
她搀扶着陈曦，抱着朵朵，小心翼翼绕到公交车相对完好的一侧，从一个破碎的车窗翻了进去。
车厢内。一片狼藉。座椅东倒西歪。地上布满玻璃碎片、废弃物和厚厚的灰尘。一股铁锈、霉菌和陈腐污垢混合的浓重气味扑面而来。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外面那冰冷刺骨的浓雾和呼啸的夜风。
刘芸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放下朵朵，又撕下自己衣服的一块布条，帮陈曦重新按压手臂上渗血的伤口。
母女三人蜷缩在冰冷、黑暗、充满未知气味的车厢角落，背靠冰冷的铁皮，听着外面浓雾中偶尔传来的、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奇怪声响，心脏依旧悬在嗓子眼。
暂时安全了？那个“怪物”还会回来吗？这浓雾什么时候散？接下来去哪里？
无数问题盘旋心头，没有答案。
浓雾锁住了危途，也锁住了渺茫的希望。这短暂的喘息，更像是在等待下一个、未知的绝望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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