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晚注意到徐墨的目光一首停留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怜悯？犹豫？还是...知道了什么？
"苏小姐，您的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水杯在苏听晚手中猛地一颤，几滴水溅出来，打湿了被单。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霍总......他知道这件事吗？"
徐墨摇了摇头："霍总送你来医院后，公司有急事，他就先离开了。"
他顿了顿，"医生说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但初步判断..."
"徐特助！"苏听晚突然打断他，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指节泛白，"能不能...不要告诉霍沉枭？"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顾一切的恳求，"求求你。"
徐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取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苏小姐，这...不太合适。霍总迟早会知道的。"
"不会的！"苏听晚突然激动起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他现在失忆了，不是很好吗？这样我就可以...安静地离开，不会打扰到他。"
病房陷入一阵沉默。
"可是，"徐墨终于开口，"如果霍总有一天突然想起来呢？"
苏听晚垂下眼睛，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轻轻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让人心疼："那时候...他应该己经爱上别人了吧？不会在乎我的。"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洁白的被单上，"徐特助，就当是我求你了..."
徐墨突然想起7个月前，霍夫人一字一句对他说："记住，不要在沉枭面前提苏听晚那个女人！"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轻轻点了点头："好。"
苏听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枕头上："谢谢你，徐特助。"
"医生说你需要住院接受治疗。"徐墨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职业化的语气，"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我知道了。"苏听晚顺从地点头，"我会配合治疗的。"
徐墨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说："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又停住了，"苏小姐...保重。"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苏听晚缓缓滑入被中，将脸埋进枕头，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医院走廊的灯光在门缝间投下一线微光。
霍沉枭轻轻推开病房门，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病床上的人儿蜷缩成一团，呼吸轻浅。
他站在床前，月光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熟悉得让他心尖发颤，却又陌生到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她跟他发生过的一切。
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钝痛，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又生生停住。
最后只是轻轻拉起滑落的薄被，将那只挂着点滴的冰凉手臂仔细盖好。
霍沉枭收回手，转身走向沙发，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仰面躺下，盯着天花板失眠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病房时，苏听晚看见了沙发上的身影。
霍沉枭高大的身躯蜷在窄小的沙发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领带松散地垂落。
他眉心微蹙，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下颌冒出的青茬让他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
苏听晚赤着脚，无声地走近。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悬在他轮廓上方，却始终不敢触碰。
晨光描摹着他的眉骨、鼻梁、薄唇——每一处都曾在她梦中反复出现。
她贪恋地看着他的睡颜，将这一刻深深刻进记忆。
窗外传来早班护士的推车声……
苏听晚站起身，将滑落的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转身时，一滴泪砸在地板上，很快被消毒水的气味掩盖。
苏听晚在医院待了三天。
"苏小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出院。"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癌细胞己经扩散，我们需要继续化疗控制......"
"不用了。"苏听晚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她慢慢坐起身，输液针头在手背上留下一片淤青，"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医生还想再劝，但在看到她脸上的落寞的表情时，他有些无奈，只能在出院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当她在医院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霍沉枭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冷淡，却让苏听晚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更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今天出院。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苏听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们之前认识吗？"霍沉枭突然开口，目光依然盯着前方。
苏听晚的心猛地一跳。她沉默片刻，轻声道："算认识吧。"
她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不过你之前应该很讨厌我。"
霍沉枭皱眉，侧目瞥了她一眼："是吗？"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寻找什么熟悉的痕迹。
苏听晚迎着他的视线，心脏疼得几乎窒息——他看她的眼神，依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嗯。"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都是过去的事了。"
霍沉枭没有再追问。
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苏听晚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轻声开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日落？就现在。"
霍沉枭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才下午三点。"
"我知道。"她转过头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但我想去海边等。"
那笑容让霍沉枭心头莫名一颤。
他应该拒绝的，公司还有会议，沈念薇约了他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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