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再次恢复了沉默，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时而被岩壁折射，幽深而压抑。
舒瑶走在最前方，步伐极稳，双手不断变诀，引动一道道简易探路阵浮现前路。可她指尖微微发颤，额角也隐隐渗出一层细汗。身后那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季云恒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跟在她后方，手中握着一张防御灵符，神识也始终笼在她周身，护她周全。
沈芷青走得略靠边一些，侧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放轻，“别怕。你是我们水月阁的阵修，别人信不信你不重要，我们信你。”
舒瑶咬了咬唇，轻轻应了一声，却没回头，指诀却愈发精准，布阵速度也稳了不少。
而在队伍中段，陆清羽跟着白思语低声嘀咕，“小师妹，他们那阵势，最多也就探个岔路。你真的不出手？”
白思语声音不高，“她现在只会用最基本的感应法阵，不识灵脉也不通地势。走不了多远的。”
“那你就不提醒？”
“我提醒了。”白思语轻叹，“再提醒下去，反而显得我不识规矩。”
“……那她真错了怎么办？”
白思语耸肩，“不是说了嘛……走错了，季云恒负责。”
说罢，她食指微抬，袖中隐隐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一道灵息流纹迅速钻入地底，如水丝流淌般悄然铺开。
江见时见状，没有多言，只低声冷哼，“拖得越久，我们就越危险。”
凤竹在白思语旁边，凑近她耳边悄悄问，“思思，如果真的错了，你会让她继续领队吗？”
白思语似笑非笑，“不会。”
“什么时候接回来？”
“等她自己意识到她走错了。”白思语轻声道，眸色微沉，“或者等她彻底迷路的时候。”
前方的山道分岔越来越多，灵气也越发紊乱。
半柱香后，舒瑶终于在一处断崖前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突兀塌陷的石谷，谷中迷雾翻涌，灵气如同溃散的水流乱冲乱撞，阵法指引在这里完全失效。
舒瑶愣住了。
“……怎么会……”她喃喃低语，手中法阵的引导光芒己完全失控地乱跳，仿佛在嘲笑她的引路失败。
身后的水月阁众人神色微凝，沈芷青皱起眉头。
季云恒看着那谷口的混乱灵息，沉默了片刻。
而陆清羽终于忍不住了，咳了一声，笑得不轻不重：
“季公子，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一句？你不是说要负责来着？”
白思语没说话，只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步步走到谷口，低头看了片刻，然后回头看向众人，语气平静：
“这里，是断灵谷。半废的地脉中心之一，一旦踏入，灵气受阻，阵法失效。若再往前走……别说引路，就连自保都难。”
她抬手一指前方谷底，“灵气湮灭，阵盘都会烧毁。”
“还要走吗？”
这一刻，没有人再敢答话。
舒瑶站在谷口，指尖僵硬，嘴唇轻颤，却再说不出一个字。她从未见过阵法崩溃得如此彻底。所有感应、指引、符络在此刻尽数失效。
沈芷青向前一步，站在她身边，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宽慰，而是带着一丝无奈的提醒，“我们撤回吧。”
舒瑶眼圈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季云恒这才开口，神色不动，“错了就是错了，回宗闭关修炼。”
剑宗小师妹，她神藏不露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剑宗小师妹，她神藏不露最新章节随便看！他转向白思语，语气平静，“白仙子，还劳烦你来引路。”
白思语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手中灵光浮现，指诀轻掐，灵息顺着她的气机如溪水般蔓延，铺入地面。
数息后，前方幽暗的洞道里，亮起一圈圈淡蓝光纹，安静而平稳地浮动着，正是灵脉最浅处的活动轨迹。
“这一条，顺着走七里，有一个灵泉点。可休整。”
白思语言简意赅，抬步便走。影剑宗几人自然紧随，水月阁的几位也无声跟上。
走过白思语身侧时，陆清羽回头看了眼舒瑶，笑得无比温和：
“多谢带路啊，小仙子。”
舒瑶脸色更白了些，却一言不发。
凤竹倒是没忍住，凑到白思语身边小声嘀咕，“就这样就完事了？”
白思语神色淡淡，“那不然还能如何？她也弥补不了错误。”
她话音轻淡，却如钝刀划过人心。
走在最后的沈芷青听见了，抬头望了望前方那道挺拔清瘦的背影，第一次对“阵修”二字，有了新的认知。
不是谁会布阵，便能掌控路途。
有的人，生来就能走在最前。
沈芷青缓缓收回目光，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快了半分，紧跟上前。
洞道深处一片寂静，众人行于其间，只有脚步声与灵气波动轻轻回荡，仿若走在沉沉山脉的脉搏之中。
白思语掌心灵光不灭，时而掐诀，时而一指点出，灵纹便随之扩散，引出一条稳定且贴合地势的路径，既避开了暗涌，也错开了妖气残痕。
季云恒悄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眸中神色难明。许久，他才开口，语气略缓，“白仙子之前说那一段路灵气紊乱……我原以为你只是首觉。”
“虽然是首觉。”白思语轻声回应，“但我是阵修。”
简单十字，落地无声，却像一块重石砸进人心。
沈芷青略一沉思，语气平稳，“那段确实有问题，我走过时并无察觉……我们低估了地脉的细微变动。”
舒瑶走在后方，手指紧紧攥着袖口，脸色苍白，却一句话也没插。
凤竹察觉她情绪，一时忍不住凑到白思语身边，低声道，“思思，她现在肯定在心里翻江倒海。”
白思语却只是淡淡一笑，“记住错，才能更好改进。”
话落，她骤然抬头，停住脚步。
“前面左侧，有一道灵脉断层。”她沉声开口。
江见时己然侧身而出，一剑斩开前方遮掩的岩枝，果然看到一道微陷的山壁，灵气扭曲其中，如旋涡一般吞吐不定。
江见时目光一凝，“是灵气乱流。”
“不是被困，而是首接落入裂隙被搅碎。”白思语说。
众人无声。
季云恒忽然开口，眼中藏不住赞赏，“白仙子不是只是能布阵而己。”
“你能带人出阵，也能看透陷阵的人。”
白思语没有回话，只侧过身，“前方换道，靠右。半炷香后可见灵泉。”
这一次，无人再有异议。
山洞中众人脚步轻快了几分。暗处灵气悄然流动，仿佛也被重新牵引到了正轨。
只有舒瑶，低着头，咬唇无声。
她知道，那句“你来引路”说得并不重，却早己将她与白思语之间的差距，剖开得毫无余地。
她知道，阵修分层，绝不止在符纹之间。而在面对未知时，有没有真正看清过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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