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熙不关心这些,于她们这种下人来说,谁做皇帝都一样。
不过,太子登基,江源玉飞黄腾达的日子就不远了。
很快,宫中传来消息,江源玉做了翰林院士,兼任殿前都指挥使。
江家上下一片欢腾。
这是被新帝当做自己人了,能不高兴吗?
一个是替皇帝起草重要诏书,一个是负责皇帝在宫中的安全,文武官兼任,这是多大圣宠之恩。
估计连江源玉自己都没想到吧!
相比江府上下的喜不自胜,成云熙无所谓态度,江源玉爬得越高,于她而言,并无半点改变。
自己只是物件儿,他的高升,只是让装物件的匣子变得华贵精美而己。
何况,越是这样,越是有人想方设法,想要把这物件儿给毁了。
活得朝不保夕,真没意思。
自从银霞来了后,她就不用再做事了。
她现在就像个主子,天天吃饱喝足,啥事也不用干。
银霞日夜守在她身边,好在有了西山猎场的一场交情,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
成云熙知道,她只是服从江源玉的命令做事,故而,也不怨她。
有时,她们也说会儿话。
银霞说,自从江源玉的任令公布后,江夫人便大展手笔,给江府来了个大清理。
官位升了,府中自然要添些下人。
那些平时好吃懒做,怠工慢活的都打发了出去,还有些干活不利索的老人,也趁此清了出府。
为了营造江府的好名声,江夫人给了那些人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这样一来,即便有怨言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最让人想不到的还是,她将赵姨娘母子给撵出了江府。
据说,是因为他们母子这些年在外做的那些营生,不知被人捅到江夫人那。
江夫人一气之下,不仅没给他们半两银子,连他们房里的家当也不许他们带走。
可真够狠的。
一对残缺母子,离开江府的庇佑,想要在京城再活得光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解决温饱,却不是一件极难的事。
许多人,都在唏嘘,这对母子的将来。
而成云熙却无比羡慕他们母子。
那是自由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自由,像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要是江夫人能像赶他们那样,把自己也赶出江府该多好。
唉!成云熙叹了一口气,又咬了一口朱昊从宫里送来的蜜糖酥。
她懒懒躺了三日,终是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说什么也要出去见见太阳,吹吹风。
不过,哪怕出去走走,银霞也是寸步不离的。
成云熙坐在茶馆里,听着来往过客说着各方新闻,倒是冲淡了些许烦闷。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西山猎场事件,幸好景王爷有谋有勇,带领三千禁军,愣是击退了三万流寇,保下了许多人的性命。”
“那又是怎样,本事再大,始终没保皇上周全,倒叫皇上一病死在了西山。”
“这几年,本就不太平,到处霍乱丛生,难民成群;
这些流寇有备而来,谁也想不到他们竟敢冒大不韪,冲上西山如此行事,这也是世事难料,景王爷只带三千禁军杀出重围,己是一件大功劳。”
“逃过一劫的人里,大部分官家子弟,以及宫中女眷,无一不在称赞景王爷,看来这游历多年的景王爷并不只是游山玩水。”
“......”
听了半日,原来如此。
都说皇上在西山遇难,竟是在流寇冲进寝宫前,本就病着的身子,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的。
那位景王爷,成云熙有印象。
那日在竹林里,他一身素衣,世外散仙一般的人物,竟还有料敌制胜,才谋兼备这般才干,倒令她颇为意外。
听了许多八卦,消磨了不少时光,成云熙喝了一肚子茶,打着水嗝,打道回府。
她慢慢走着,银霞默默跟着。
正午时分,西月的天,风是暖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起起伏伏,成云熙穿过拥挤的人群,首首朝着冰糖葫芦走去。
一串串冰糖葫芦插在稻草垛子上,像一个个晶莹的红灯笼,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取下两串,正要付钱,她这才注意到糖葫芦贩子,竟是江源山。
江源山一身粗布衣裳,肩头缀着一块小小的补丁,脸上挂着愁忧,空洞的眼睛看着拉不断来往的人。
“你咋不吆喝?”成云熙问他:“不吆喝,这冰糖葫芦,吃起来就没那意思了。”
按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往往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得吆喝着:‘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带点唱音的同时,尾音要托得恰到好处,才能勾起过路人的注意。
这江源玉却像蹲菩萨,往街上一站,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倒叫人不敢上前询价购买了。
“不兴那套,”江源山见是她,斜了一眼,冷冷道:“爱买不买。”
以前在江府做江公子时,他都没这冷傲的毛病,如今落魄穷困了,倒长脾气了。
也是,今非昔比,看样子,被赶出江府后,他这日子并不好过。
“买买买......”成云熙慢吞吞、豪横地说道:“都买下了。”
说完,手一伸,朝身旁的银霞拿钱。
银霞眉头一皱,盯着成云熙,没想掏银子。
你救济人,使你自己的银子啊倒是。
成云熙回头笑着看银霞,小声道:记江源玉头上。
知道兜里没钱,银霞只得戚眉,掏出一吊钱扔给江源山。
江源山倒是从容,没有感激涕零的道谢,揣好钱,将草垛子连同全部的糖葫芦都给了银霞扛着。
这下,银霞倒像个卖糖葫芦的了。
这些糖葫芦不值多少钱,但这对眼下的江源山来说,今日可算是走了大运,一来就卖光了。
转身要走,成云熙叫住了他。
“哎!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江源山没走,回头又过来,“你还要说什么?”
“你娘怎么样了?”赵姨娘并非蛇蝎之辈,有过几次交集,成云熙不免同情地问了一句。
“我娘病了。”
江源山无耻窝囊,但他是个孝子,提到赵姨娘,他眼中泛起泪花,显然,赵姨娘病得不轻。
“找大夫瞧了吗?”成云熙问:“生的什么病?”
“哪有钱找大夫?”江源山抹了一把眼泪,哭丧着道:“如今,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竟走到这一步了吗?
江源山曾对她做出那般无耻行径,但,倘若不是她诈光了赵姨娘所有积蓄,他们母子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凡事有因必有果,算是为了了结因果,成云熙想想,又给了江源山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断了与他母子之间的缘,成云熙自觉良心安了便好。
看着那一百两银子从成云熙兜里掏出来时,银霞的眼睛大了一圈,脸上难得出现一次鄙夷神色。
一出府,就花去一百两银子,成云熙惜财,再不出府了。
何况,一千两银子,眼下少了一百两,只剩九百两,万一那个齐国质子还活着,剩下的又不够还债了。
妖孽般的美男子,若是死了,真真可惜,若是活着,这债迟迟早早还得还。
想来想去,成云熙又恍恍惚惚过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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