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少年们压低了的争论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顿饭后独特的交响乐。
张真源正条理分明地指挥着丁程鑫和宋亚轩冲洗碗碟,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
而刘耀文则拿着一块抹布,兴致勃勃地在光亮的餐桌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
结果被旁边试图维持秩序的马嘉祺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后背。
我的视线越过这片热闹,落在角落里那个默默收拾着垃圾的背影上。
贺峻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少年们三三两两地回房复习或是休息,客厅终于安静下来。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跟我来一下。”
他的身子倏地一僵,没有回头,也没有移动分毫。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绕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走廊尽头的小房间推去。
我关上门,转身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固执地站在房间中央,双臂环在胸前,低垂着头,用鞋尖无意识地磨蹭着木质地板。
那副模样,摆明了是在进行一场非暴力不合作的无声抗议。
“还在生气?”
我先开了口,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脆弱的情绪。
他没吭声,只是下巴的弧度收得更紧了,显露出一个倔强的轮廓。
“霖霖,看着我。”
他这才极不情愿地抬起头来,那双总是灵动漂亮的眼睛里泛着一层明显的水光。
委屈和控诉就那样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像一张摊开的诉状。
“三个月,很久的。”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鼻音。
“我知道。”
我点点头,从门边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颤动的长睫。
“可这是工作,我没得选。”
“而且,我也给你们争取到了最好的条件,不是吗?”
“那为什么非得是你去?”
他追问着,眼圈比刚才更红了,声音也拔高了一点。
“公司那么多经纪人。”
“因为只有我需要他们给出的东西啊。”
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脸颊,试图让紧绷的气氛轻松一点。
“能镇得住场,能处理好所有事,还能顺便给你们谈资源,除了我还有谁?”
他被我逗得不自觉地撇了一下嘴角,但显然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他。
“你就是想走。”
他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石头一样砸在我心上。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暂时寄养,却误以为自己被彻底抛弃的小猫。
我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被他这句话狠狠拨动了一下,泛起酸涩的疼。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收起所有玩笑的心思,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霖霖,我不会走。”
“我只是去出个差,三个月,90天而己。”
“每天跟你视频通话好不好?”
“我保证,只要我一有空就打给你,单独的,不跟他们一起。”
他听完,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像蝴蝶的翅膀,似乎在仔细权衡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每天?”
“每天。”
我郑重地许下承诺,一字一顿。
“还要每天聊天并且我还要一个包。”
他开始得寸进尺地提条件了,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理所当然。
“行。”
“不能敷衍,不许用表情包回我。”
“……好。”
我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却还是用力憋住了。
“到了深圳,要给我拍那边的照片,每天都要。”
“可以。”
“回来的时候要给我带礼物。”
他的气势越来越足,下巴也微微扬了起来。
“我要那个新出的游戏机,限定版的。”
“贺峻霖,”我终于哭笑不得,“你是打算让我把这次出差的奖金都给你做贡献吗?”
他理首气壮地又抬了抬下巴,眼睛里的水光己经散去,只剩下狡黠。
“这是精神损失费。”
看着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无赖样子,我知道,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我伸出手,将他一把拉到怀里,轻轻地抱了一下。
“好了,都答应你。”
“小祖宗,现在可以不生气了吗?”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体还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你明天……不许再提走的事情。”
“好,不提了。”
我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触感很好。
“明天我们开派对。”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就被客厅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吵得探出了头。
七个少年己经穿戴整齐,一个个戴着严实的口罩和帽子,兴奋地围在玄关处。
他们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像一群准备去春游的小学生。
“玥姐!清单呢?钱呢?”
刘耀文挥舞着手臂,像一个整装待发、即将出征的年轻将军。
我把一张写满了食材的清单和一张银行卡递到马嘉祺手中。
“队长,管好你的兵。”
“注意安全,别被认出来了。”
“放心吧玥姐!”
马嘉祺稳稳接过卡,另一只手拍着胸脯郑重保证。
“记得回来后全身消毒,不许在外面摘下口罩,买完东西马上回来。”
一群人应和着,随即风风火火地涌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冰箱运转的嗡鸣。
我失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厨房,开始准备我的“秘密武器”。
一个上午的时间,我把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张张地从电脑深处翻了出来。
从练习生时期青涩稚嫩的模样,到第一次登台时的紧张与期待,再到如今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瞬间。
我将这些珍贵的片段,细细整理成了一个完整的视频。
背景音乐,我选了他们唱的第一首团歌,那旋律里藏着他们最初的梦想。
当少年们提着大包小包,像得胜归来的小分队一样回到家。
消毒完成后,他们都自觉地过来搭把手,把烤肉的食材一一摆放好。
约莫一小时后,派对正式开始。
“哇——!”
“快快快,我快饿死了!”
刘耀文己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
这一晚,我们没有再聊任何关于工作和离别的话题。
我们围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吃着烤盘上滋滋冒油的烤肉,喝着冰凉的果汁。
仿佛要把未来三个月所有的烦恼,都融化在这片刻温暖的烟火气里。
严浩翔一边向大家展示着自己堪称高超的烤肉技巧,一边还要分神嫌弃贺峻霖又把肉给烤焦了。
丁程鑫则细心地给弟弟们夹菜,把烫好的肉片放进他们碗里,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别烫着。
张真源笑呵呵地给大家讲着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他独特的冷幽默引来了阵阵控制不住的笑声。
吃到一半,我拍了拍手,示意他们看向客厅的电视。
当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一张张青涩的照片缓缓划过屏幕时,喧闹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画面上的他们,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稚气,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有摔倒在练习室地板上汗流浃背的样子。
有在后台紧张地相互整理衣领、用力打气的样子。
也有在舞台上因为一个完美的ending动作而默契地相视一笑的样子。
不知道是谁先控制不住地吸了一下鼻子,很快,那种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就像会传染一般,在安静的空气里此起彼伏。
我看着身边这群悄悄抹着眼泪的大男孩们,把一盒又一盒的纸巾挨个递了过去。
“哭什么,”我笑着说,声音却有些微的沙哑,“这才哪到哪儿啊。”
“以后你们会站上更大的舞台,会有更多更多这样的瞬间。”
贺峻霖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边用力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一边含糊不清地反驳我。
“你懂什么,这叫感动。”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让这一刻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让这缭绕的热气、这纯粹的笑声、这滚烫的泪水,成为我离开之前,最深刻、最滚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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