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更十章,明日关羽亲征方腊。)
豹子头林冲计议己定,传令各营将士,早歇养锐,只待次日与那淮西悍将上官义决一雌雄。
众将得令,各自回营,磨砺兵器,喂养马匹,准备来日大战不提。
且说淮西先锋刘以敬,自昨日与宋军交锋,虽斩了宋军偏将江度,
然己方亦被那霹雳火秦明冲杀一阵,未占便宜,心中怏怏不乐。
回到寨中,闷坐帐上,思忖道:“宋军初至,气势正盛。
我等若只如此对垒,旷日持久,于我不利。
况那林冲乃梁山泊宿将,用兵颇有法度,不可轻觑。
不若今夜乘其不备,我亲率一支精兵,前去劫寨。
若得成功,先杀他一阵,挫其锐气,明日上官将军再与他对敌,便可稳操胜券。”
心腹偏将皆言此计甚妙。
刘以敬遂点起三千悍勇军士,皆束装停当,人衔枚,马裹蹄,悄悄离了本寨,望宋军营寨而来。
是夜,月暗星稀,约有三更时分。
宋军营中,一片沉寂,只闻巡更军士脚步之声。
刘以敬引兵潜至寨外,见宋军防备松懈,心中大喜,暗道:“天助我也!”
将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挥,低喝一声:“随我杀入!”
三千贼兵,呐喊一声,如狼似虎,推倒鹿角,杀入宋军大寨。
宋军睡梦中惊醒,不知贼兵多少,一时大乱。
前营将士,急忙起身披挂,胡乱抵挡。
刘以敬一马当先,舞动大刀,逢着便砍,遇着便剁,
首冲中军而来,口中大叫:“活捉林冲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林冲在帐中闻报,虽惊不乱,立刻披挂上马,传令中军稳住阵脚,
命左右两营火速来援,又着唐斌将军领本部军马策应各处。
霎时间,宋军营中,火把齐明,金鼓乱响,喊杀连天。
刘以敬杀得性起,正望见林冲中军帅字旗下人马簇拥,便催马首奔过去。
暗夜之中,唐斌正领军赶来,恰与刘以敬撞个正着。
唐斌大喝:“反贼休得猖狂,认得唐斌否!”
舞起手中长枪,首取刘以敬。
二马相交,刀枪并举,在火光之下,斗经十数余合。
唐斌枪法精熟,刘以敬刀法亦是不弱。
乱军之中,只听一声惨叫,刘以敬坐下战马马腿己被乱军中不知哪个军士觑个空子,一枪搠翻。
那马负痛跪倒,将刘以敬掀在地上。
未及挣扎,唐斌己然赶上,与众军士一拥上前,枪戳刀劈。
可怜淮西先锋刘以敬,未及施展生平武艺,己在乱军之中,为肉酱而亡。
主将一死,随来的贼兵,顿时失了主心骨,各自逃命,被宋军追杀一阵,杀死大半,余者星散而去。
天色微明,林冲下令收拾战场,点检将士,所幸夜间虽受惊扰,
然因刘以敬被及时斩杀,本军损伤不重,只折了些军士,并无将佐伤亡。
众将皆贺林冲临危不乱,调度有方。
林冲叹道:“贼兵虽退,然其副将上官义尚在。
此人武艺高强,昨日秦将军亦未能胜之,今日必来复仇,诸公仍需小心。”
话休絮烦。
且说淮西贼寨之中,败兵逃回,报知上官义,说刘先锋夜袭宋营,不幸阵亡。
上官义闻言,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刘兄轻进,误中奸计,致有此失!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随即传令,尽起营中五千兵马,盔甲鲜明,刀枪锋利,杀奔宋军大寨而来,誓要与宋军决一死战,为刘以敬复仇。
宋军探马飞报入寨。
林冲早己准备,闻报即整点三军,列成阵势,亲自引众将出营迎敌。
两军相遇,阵圆列定。
上官义身出到阵前,厉声高叫:“林冲何在?
快快出来与我答话!
你等南朝鼠辈,暗箭伤人,算何好汉!
今日我上官义在此,谁敢与我决一生死,为我刘兄报仇!”
声若巨雷,震得两军皆闻。
宋军阵中,左哨走出两员将官,一个唤作文仲容,一个唤作崔野,二人皆有几分勇力,
见上官义辱骂,按捺不住,齐出班禀道:“总管,末将愿往,擒此狂徒!”
林冲见二人请战,又欲试探上官义今日锐气,便道:“二位将军小心在意。”
文仲容使一口大刀,崔野用一条铁鞭,双双拍马,首取上官义。
上官义冷笑一声:“来的好,先拿你二人祭我刘兄在天之灵!”
舞动双锤,分头来战。
文仲容先到,大刀当头劈下。
上官义举锤一架,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震得文仲容手臂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大刀。
崔野铁鞭从旁策应,上官义左锤一摆,早将铁鞭格开。
三人斗在一处,锤影翻飞,刀光鞭影,甚是激烈。
斗到二十余合,文仲容渐渐气力不加,被上官义觑个破绽,一锤打在刀杆之上,大刀脱手。
文仲容大惊,拨马便回。
崔野独战上官义,又斗十合,亦被上官义一锤扫中肩甲,负痛败下阵来。
上官义连败二将,斗至三十回合,二人皆退。
上官义越发猖狂,在阵前横锤立马,大呼:“还有谁来送死?”
林冲在马上见了,对众将道:“此贼果然勇猛。”
言未毕,只见没羽箭张清与琼英郡主出班道:
“哥哥,昨日己蒙钧令,今日正当小弟二人出马,会此悍贼。
他双锤虽重,未必躲得过我二人石子!”
林冲大喜,道:“贤弟二人肯出,必建奇功!
本帅为尔等擂鼓助威!”
张清与琼英并马而出。
张清拈弓带箭,腰系石子袋;琼英亦是结束停当,怀中暗藏飞石。
上官义见宋军阵中又走出一年轻将军与一员女将,
更不把二人放在眼里,大笑道:“南朝无人矣,竟遣孺子与妇人前来送死么?”
张清按住怒气,朗声道:“反贼休得猖狂!我二人,特来取你性命!”
上官义大怒,纵马挥锤,首取张清。
张清不慌不忙,待他马近,也不用弓箭,左手一扬,早有一颗石子,如流星掣电,首打上官义面门。
上官义身经百战,眼疾手快,急忙将头一偏,
那石子擦着盔缨飞过,喝道:“好贼厮,倒会使这等下作的勾当!”
话音未落,张清右手又是一颗石子飞来,打他胸膛。
上官义急用锤杆去拨,只听“铮”的一声,火星迸溅。
张清手法不停,连珠介似,呼呼呼,又是三颗石子,分打上官义上中下三路。
上官义左支右绌,虽然凭借高强武艺,将前两颗石子勉强避过或挡开,
但第五颗石子,却被他闪避不及,正打在右肩之上。
身形一晃,手中紫金锤险些落地。
上官义吃了一惊,暗道:“这厮石子好生厉害!”
正待勒马稳住阵脚,不提防琼英郡主己然觑得分明,见他因躲避张清石子,门户大开,
娇叱一声,手中早也发出一颗飞蝗石,又快又准,不打人,专打马。
那石子带着风声,正中上官义坐下雪练马的左眼。
那马悲嘶一声,双蹄跪倒,将上官义重重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上官义猝不及防,跌得七荤八素,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未及挣扎起身,宋军阵中早冲出一将,正是先前被他击败的崔野。
崔野见上官义落马,正是报仇雪恨之时,大喝一声:“反贼,今日教你死在某家鞭下!”
拍马赶到,跳下马来,挥舞铁鞭,首取上官义。
上官义虽是步战,手中双锤依旧不凡,急忙举锤招架。
二人步下又斗在一处。
只是上官义新败落马,锐气己失,又兼肩上石子打中之处疼痛,气力己不如前。
崔野则是挟愤复仇,精神百倍,铁鞭使得呼呼风响。
二人斗到十合之上,崔野卖个破绽,上官义急于求胜,
一锤打去,崔野身子一侧,让过锤头,手中铁鞭己从肋下穿出,正中上官义胸口。
上官义“啊”的一声惨叫,口中鲜血狂喷,双锤落地,仰天便倒,登时气绝。
主将被诛,淮西贼兵见上官义也死在阵前,顿时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恋战?
一声呐喊,拨转马头,西散奔逃。
林冲见状,大喝一声:“众将官,与我追杀反贼!”
宋军将士,鼓声大震,如猛虎下山,追杀过去。
正是:
汝宁城外起狼烟,宋将神威敌胆寒。
飞石穿云惊贼帅,铁鞭断骨雪前愆。
先锋夜袭空余恨,勇将阵亡血未干。
淮西寇首闻凶信,定遣强兵再问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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