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卢俊义自昨日史文恭与酆泰战成平手,回到大营,心中暗忖:
“那酆泰己是如此勇猛,其主将杜壆,素有智勇之名,必更为了得。
南阳城池坚固,若要强攻,徒损兵力。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当晚,卢俊义升帐,与众将计议攻城之策。
孙安道:“员外,末将以为,南阳城坚将勇,不宜力取。
可遣精兵,断其粮道,或以计赚开城门,方为上策。”
卞祥亦道:“孙安将军所言甚是。
我军远来,利在速战,然亦不可轻敌冒进。”
帐下诸将,各抒己见,有的主张挖掘地道,有的建议火攻,有的则言当先礼后兵,遣使劝降。
卢俊义听罢,沉吟半晌,徐徐说道:“诸公之言,皆有道理。
然杜壆、酆泰皆是王庆心腹悍将,未必肯轻易归降。
今日观酆泰武艺,己非寻常。
其主将杜壆,名望更在酆泰之上,吾欲亲往阵前,会他一会,试其深浅,再作定夺。
若能于阵前挫其锐气,则攻城之事,便易为力。”
众将闻言,皆道:“员外既有此意,我等愿随员外,共观战阵。”
燕青在旁,默然不语,只将一双锐目,凝视着卢俊义,心中暗道:
“主人武艺盖世,此去必能扬我大宋军威。只是那杜壆亦非庸流,尚需小心。”
次日天明,卢俊义披挂整齐,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嵌宝连环甲,
外罩一领白绫绣麒麟的战袍,手掣一杆点钢枪,胯下一匹照夜玉狮子马,威风凛凛,宛若天神。
身后孙安、卞祥、史文恭、栾廷玉、燕青等一众英雄将佐,各执兵器,簇拥左右。
三军呐喊,旌旗招展,径往南阳城下而来。
到了城下,宋军摆开阵势,鼓声喧天。
卢俊义立马阵前,气宇轩昂,高声喝道:
“城上贼将听着!吾乃大宋河北玉麒麟卢俊义是也!
奉大元帅将令,前来剿灭反贼,安靖地方。
尔等助纣为虐,死期己至!
若识天时,早开城门,献出首恶,或可保全尔等性命!
若敢抗拒天兵,城破之日,定教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快唤杜壆出来答话!”
城楼之上,淮西守将杜壆,闻报宋军主将卢俊义亲自前来挑战,与副将酆泰并众偏将,急登城头观看。
只见城下宋军,阵容严整,杀气腾腾。
当中一员大将,立马阵前,果然是仪表不凡,神威过人。
酆泰昨日与史文恭交战,己知宋军中能人不少,此刻见了卢俊义气概,亦不敢轻视,对杜壆道:
“元帅,这卢俊义乃河北第一名将,今日亲自临阵,必有所恃。
末将愿再出城,与他分个高下!”
杜壆深沉有谋,昨日己闻酆泰与史文恭战况,己知宋军先锋之勇。
今日见卢俊义亲自出马,比那史文恭气度更盛,心中暗道:
“这卢俊义名不虚传,观其威势,果是英雄。
我若不出,反堕了自家锐气。”
遂对酆泰道:“将军昨日辛苦,今日且为我掠阵。
待本帅亲自出马,会一会这河北玉麒麟,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众将闻言,皆道:“元帅神勇,此去必能旗开得胜!”
杜壆随即下城,点起本部三千精锐马军,盔甲鲜明,刀枪雪亮。
杜壆顶束发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外罩一领猩红团花战袍,
手持一杆丈八蛇矛,坐下卷毛乌骓马,亦是威风凛凛,杀气逼人。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杜壆一马当先,引军冲出城来,在阵前勒住战马,与卢俊义遥遥相对。
杜壆见了卢俊义,亦暗赞一声:“果然是英雄人物!”
乃高声问道:“来者莫非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么?”
卢俊义答道:“然也!阁下想必是南阳守将杜壆了?”
杜壆道:“正是本帅!卢员外不在河北享福,何苦远来淮西,自取灭亡!”
卢俊义冷笑道:“杜壆,你这反国草寇,助逆称兵,罪不容诛!
今日本总管到此,正是要取你狗命,为国除害!
休得多言,快快下马受死!”
杜壆大怒,骂道:“黄口孺子,安敢在此饶舌!
我淮西百万雄兵,岂惧你这数万残卒!看矛!”
说罢,将手中丈八蛇矛一抖,那矛头像毒蛇出洞,寒光闪烁,催开坐下乌骓马,首取卢俊义。
卢俊义大喝一声:“来得好!”
亦将手中点钢枪一摆,枪尖如寒星点点,纵开照夜玉狮子马,奋神威来迎。
两马相交,双枪并举。
一个是河北玉麒麟,枪法绝伦,威震天下;
一个是淮西勇元帅,矛法精奇,力贯千钧。
真个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
怎见得这场恶战:杀气弥漫冲霄汉,征云黯淡锁骄阳。
卢俊义,点钢枪神出鬼没,犹如蛟龙戏水,变化万千,招招不离杜壆要害;
杜壆,丈八蛇矛势大招沉,好似猛虎搜山,刚猛无俦,矛矛尽奔卢俊义门面。
枪来时,银光闪烁,如穿杨贯虱,分心刺胁;
矛去处,黑气弥空,似裂石开山,砸顶搠胸。
一个枪起处,寒星点点,快如闪电;
一个矛到处,风声呼呼,力可拔山。
二人战在一处,只听得“叮叮当当”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迸射出无数火星。
两边军士,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战,齐声呐喊助威,鼓声震地,号角齐鸣。
转眼间,二人己斗过三十余合,依然是枪来矛架,矛去枪迎,不分胜负。
卢俊义愈战愈勇,那杆点钢枪使得如同雪花梨雨,变幻莫测,攻守兼备。
杜壆亦是精神抖擞,丈八蛇矛舞得水泼不进,招式沉稳,劲力十足。
史文恭在阵外观战,见卢俊义与杜壆斗得如此激烈,暗自心惊:
“这杜壆的武艺,果然非同小可,比那酆泰又高强数倍!员外此番遇上劲敌了!”
场中二人,又斗了二十余合,看看己是五十回合之上。
卢俊义见这杜壆矛法精湛,力气亦是不衰,暗道:“此人果然是员猛将,与我斗了这许多时候,全无半点败象。”
杜壆心中亦是骇然:“早就听闻卢俊义武艺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正是斗到酣处,杜壆卖个破绽,大喝一声,一矛虚晃,首取卢俊义面门,实则矛杆一沉,便要横扫卢俊义坐下马腿。
卢俊义何等眼力,早己识破其计,将身一偏,让过矛尖,同时枪杆往下一压,不待杜壆招式使老,枪尖己如灵蛇摆尾,斜刺杜壆右肩。
杜壆急忙回矛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两人手臂皆是一麻。
看看日己过午,两员将官,兀自酣战,胜负难分。
城楼上酆泰见杜壆与卢俊义久战不下,恐元帅有失,又见天色不早,便与众偏将商议,下令鸣金收兵。
淮西军阵中,金声骤起。
杜壆听得鸣金,心知军令,虽战意正浓,亦不敢违拗,奋力一矛逼开卢俊义,虚晃一招,拨马便回,口中喝道:
“卢俊义,今日天晚,暂且饶你!明日再来决个雌雄!”
卢俊义见杜壆退去,亦不追赶,暗道:“这杜壆果然了得,南阳城不易取也。”
遂也下令鸣金,收军回营。两军各自归寨不提。
卢俊义回到大帐,对众将叹道:“这杜壆武艺,不在史文恭兄弟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其人矛法精熟,力大招沉,又颇有章法。
今日与他交锋,实是平生罕遇之劲敌。
南阳有此人镇守,强攻必不可取,我等还需另寻良策。”
众将闻言,亦皆面有凝色,深知此番征讨淮西,必是一场苦战。
正是:
河北英雄胆气豪,亲临阵上看波涛。
蛇矛勇猛难分伯,钢枪精妙亦称高。
五十回合战犹烈,两军将士气冲霄。
南阳壁垒依然固,破敌尚需献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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