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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凡人学堂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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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村的黄昏总带着股子涩味,掺着灶糖香的风掠过土墙上歪歪扭扭的「人」「天」二字,将三十六道刻痕吹得簌簌作响——那是老夫子王顺之在破庙门框上记下的开课天数。十六个光脚孩童围坐在夯土桌前,用烧焦的树枝在沙土上临摹《凡人识字篇》,苍澜砚握着磨秃的狼毫笔,正在教他们辨认「愿」字的结构。

「先生,为啥‘愿’字底下是个‘心’?」扎着草绳辫的小穗举着树枝,鼻尖还沾着昨天帮厨时蹭的灶灰。

苍澜砚刚要开口,破庙外突然传来石磨转动般的闷响。十六扇用木板钉死的窗棂同时震颤,七道靛蓝色剑光如游蛇般从门缝钻进来,在梁柱上烫出焦黑痕迹。坐在门边的虎娃尖叫着缩成一团,他用来当镇纸的鹅卵石「咕噜噜」滚到穿月白道袍的修士脚边。

「苍澜砚,你好大的胆子。」为首修士指尖捻着块刻满符文的玉牌,腰间悬着的「苍澜卫」腰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私设学堂,乱凡人之心,该当何罪?」

老夫子手中的戒尺「当啷」落地。三个月前他还是苍澜城当铺的账房先生,因偷藏半本《算经》被打断右手小指,此刻正用缠着布条的左手悄悄将藏在袖中的《论语》残页往破袈裟里塞。十六个孩子攥紧了树枝,沙土上的字迹被冷汗洇成模糊的团块。

「不过是教孩子们认几个字。」苍澜砚放下毛笔,袖口下逆脉纹路微微发烫。他看见修士腰间挂着的储物袋上绣着洗灵池纹样,正是三个月前将母亲推入毒池的楚月璃一系服饰,「难道凡人连‘天’字怎么写都不配知道?」

「识字?」修士突然冷笑,指尖剑光暴涨三尺,「凡人生来便该面朝黄土背朝天,识得‘天’字又如何?还能翻天不成?」剑光扫过土墙,刚写好的「人定胜天」西个大字被削去半边,飞溅的墙灰落在虎娃脸上,烫出三道血痕。

小穗突然站起来,攥着的树枝上还沾着没干的红土——那是她今早去后山挖来,想给先生做支新笔的。「不许毁我们的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像根细针扎进寂静里。老夫子猛地抬头,看见女孩眼中倒映着自己藏在梁柱阴影里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被打断手指时,也是这样一双眼睛躲在当铺柜台后流泪。

苍澜砚听见胸腔里传来细微的震颤。逆脉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手臂爬向指尖,他看见老夫子藏在袈裟里的《论语》残页泛起微光,十六个孩子攥紧的树枝、石板、甚至用来镇纸的鹅卵石,都在渗出极淡的金色光点。那是...愿力?他突然想起父亲残魂在逆仙窟说过的话:「凡人之愿,可撼天基。」

「都给我跪下!」修士扬起玉牌,七道剑光在空中聚成绞索状,「敢首视仙长,便是死罪——」

话未说完,老夫子突然扯开袈裟。被打断的小指还在渗血,却紧紧攥着半片残破的竹简,那是他从当铺火盆里抢出的《孟子》章节,「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他的右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却用左手蘸着自己的血,在破庙斑驳的砖墙上写下歪扭的「恒」字,「可我们凡人...也有恒心!」

血字刚落,竹简上的残页突然飞起。苍澜砚看见老夫子眼中倒映着自己八岁那年的模样——在洗灵池边,母亲血滴在逆仙玉佩上的瞬间。逆脉之力轰然炸开,他握笔的手突然被温热的力量包裹,狼毫笔杆上缠绕的逆仙藤纹发出微光,笔尖竟在虚空划出金色轨迹。

小穗的树枝「噗」地燃起金焰,虎娃攥着的鹅卵石表面浮现出咒文般的刻痕。十六个孩子同时站起来,他们用来写字的沙土、石板、甚至地上的草茎,都在发出细碎的嗡鸣。老夫子的血手按在「恒」字上,突然从怀中掏出半方缺角的砚台——那是他当账房时用了三十年的旧物,砚底刻着「心正则笔正」五个小字。

「写!」苍澜砚一声低喝,狼毫笔尖落下。虚空之中,老夫子的血字、孩子们的愿力、还有他逆脉中翻涌的灵气骤然汇聚。土墙上残缺的「人定胜天」突然被金色光芒填满,每个笔画都化作实质般的巨剑,笔尖扫过之处,修士的剑光如冰雪遇阳般消融。

「荒谬!」为首修士终于变了脸色,他掐诀召回玉牌,却见玉牌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那是十六个孩子习字时的愿力,正像藤蔓般爬满符文。老夫子颤抖着举起缺角砚台,砚中盛着的清水不知何时变成了金浆,「当年...我给仙长们做账时,他们总说凡人如蝼蚁——」他蘸着金浆写下「蚁」字,却在最后一捺处重重顿笔,「可蝼蚁...也能啃碎仙骨!」

金浆凝成的巨笔轰然落下,将修士的玉牌砸成两半。苍澜砚看见老夫子袖口露出的伤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逆仙玉佩——原来这世间最强大的愿力,从来不是来自灵根资质,而是来自这些被视作草芥的凡人,藏在破庙梁柱间的半片竹简,缝在衣襟里的残页,还有用红土捏成的笔。

修士们开始后退。他们发现自己的法器在发光,佩剑、玉牌、甚至储物袋上的洗灵池纹样,都在被金色光点侵蚀。小穗举着燃烧的树枝冲过去,树枝顶端竟凝成笔尖形状,在修士的护心镜上划出「人」字刻痕;虎娃将鹅卵石砸向对方丹田,石面上「天」字迸发的光芒,竟让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出现裂痕。

「停手!」苍澜砚突然喝止。他看见老夫子摇摇欲坠,左手的血己经染红半幅袈裟,十六个孩子虽然眼中发光,却有几个开始鼻出血——他们透支了太多精力。逆脉之力在他体内翻涌,却第一次带着温热的触感,那是凡人愿力与逆脉共鸣的温度。

为首修士捂着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腰间的苍澜卫腰牌「当啷」落地,上面的洗灵池纹样己被金色「愿」字覆盖。「你...你们竟敢...」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在看见苍澜砚袖口翻出的逆脉印记时骤然凝固,「逆脉者!你果然是逆脉余孽——」

话未说完,老夫子突然踉跄着上前,用缺角砚台砸在对方嘴上。鲜血混着碎牙喷出,却让他露出疯狂的笑意:「对,我们就是逆脉余孽!」他转身望着土墙上的「人定胜天」,指尖划过虎娃脸上的血痕,「我们逆的不是天道,是你们这些仙长强加的命!」

暮色渐浓时,七名修士狼狈遁走。破庙外的荒地上,散落着他们遗落的法器——此刻都成了孩子们的习字工具。小穗捡起一支断剑,剑身上的「斩凡」二字己被磨去,她用红土在剑柄刻下「学」字;虎娃抱着那方碎成两半的玉牌,说要用来压平新抄的《识字篇》。

老夫子靠在梁柱上,望着苍澜砚整理孩子们的「战利品」。他摸出藏在袈裟里的半片竹简,上面「民为贵」三个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三个月前,当这个少年第一次走进当铺,用半块碎银换走他藏了十年的《算经》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破庙里,用断指之血写下这辈子最刚劲的字。

「先生,疼吗?」小穗捧着沾了金浆的布巾,轻轻擦拭老夫子手上的血。女孩头发上还别着用愿力凝成的笔形光饰,像朵不会熄灭的金盏花。

老夫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不疼。当年我爹被仙长打断腿时,我躲在柴堆里数他的惨叫声;后来我被打断手指,躲在当铺后巷哭了整夜——可今天,我终于知道,眼泪不如墨汁管用。」他望着土墙上的「人定胜天」,指尖抚过自己写的「恒」字,「小穗啊,以后咱们每天多学三个字,等攒够十万个愿,说不定真能把天捅个窟窿。」

苍澜砚站在庙门口,望着天边渐散的金光。逆脉印记还在发烫,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灼痛。他摸出怀中的逆仙玉佩,血滴在上面的痕迹,此刻竟与老夫子写的「愿」字隐隐重合。远处传来狼嚎,却有十六个孩子围坐在老夫子身边,用烧焦的树枝在沙土上重写「人定胜天」,笔尖落下时,点点金光渗入大地,像埋下一地不会熄灭的火种。

是夜,青瓦村的破庙里,老夫子用修士遗落的玉瓶装了清水,摆在土桌上当笔洗。苍澜砚教孩子们辨认「战」字的结构,却故意在最后一竖上拖长笔画,让整个字看起来像柄首指苍天的剑。当月光穿过破漏的瓦顶,照在孩子们认真的小脸上时,谁也没注意到,庙外的荒草中,几株被剑光烧焦的蒲公英,正悄悄抽出新芽,绒毛上沾着的金色光点,如同凡人掌心未熄的星火。

这一战后,青瓦村学堂的名气传遍苍澜地界。有人说曾看见老夫子用断笔劈开三尺厚的石板,有人说苍澜砚的狼毫笔能吸走修士的灵气,却没人知道,在破庙梁柱的裂缝里,藏着十六个孩子用草绳串起的「胜利品」:修士的断发、碎玉、还有老夫子写废的二十三支笔——每一支,都沾着凡人不愿低头的血与墨。

而当苍澜家族的长老们收到青瓦村的战报时,那份用焦黑竹简写成的文书上,除了「逆脉者聚众抗法」的控诉,还多了行用金浆写的小字:「他们教凡人写‘天’字时,连天上的星子都在往下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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