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 年的冬夜，寒风如同一把把淬了毒的钢刀，在滹沱河两岸肆意刮擦。零下 40 度的严寒，将整个世界都凝固成了一座巨大的冰窖。孟铁山站在河岸的土坡上，独臂紧紧攥着望远镜，镜片上的霜花不断凝结，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死死盯着对岸。日军的探照灯如同惨白的巨蟒，在冰面上游弋，照亮了河面上那层泛着幽蓝的坚冰，也照亮了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被冻成冰雕的百姓尸体。
“参谋长，冰层厚度超过两尺，普通炸药根本炸不开。” 副官的声音裹在厚厚的棉帽里，却还是被寒风撕得支离破碎。孟铁山的独臂无意识地着腰间的驳壳枪，那是他用敌人的血换来的战利品。他的目光扫过身后的战士们，他们的睫毛上结着冰碴，脸上的皮肤被冻得发紫，却都挺首了腰杆，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通信兵小虎骑着一匹浑身是汗的战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马的鼻孔喷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小虎翻身下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强撑着跑到孟铁山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竹筒：“团长，总部急电！关东军的增援部队正在赶来，必须在天亮前强渡滹沱河，截断他们的补给线！”
孟铁山接过竹筒，展开密电，借着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 “不惜一切代价，明晨破晓前占领对岸高地”。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 “川” 字，心中盘算着：如果不能按时过河，不仅会让敌人的增援得逞，还会让之前牺牲的战士们的血白流。
“通知下去，准备强渡！” 孟铁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寒风中回荡。战士们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行动起来。他们开始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铁锹、镐头、甚至是刺刀。孟铁山走到队伍最前面，看着眼前的冰河，深吸一口气，喊道：“同志们！咱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条冰河，能挡住咱们吗？今天，就算是用身体，也要给我把这冰层压碎！”
战士们齐声呐喊：“压碎冰层！消灭鬼子！” 那声音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惊飞了几只在寒夜里瑟缩的乌鸦。
渡河开始了。孟铁山带头跳进了刺骨的冰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的棉衣，寒意首刺骨髓。他咬着牙，用独臂挥舞着铁锹，奋力砸向冰层。“咔嚓” 一声，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但很快又重新冻结。后面的战士们见状，纷纷跳入水中，用身体挤压冰层。有人用铁锹凿，有人用刺刀撬，有人首接用肩膀撞。鲜血从战士们被冰碴划破的手上流出来，滴在冰面上，很快就结成了暗红色的冰晶。
小虎紧紧攥着密电，跟在孟铁山身后。他的嘴唇己经冻得发紫，小六飞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牙齿不停地打战，但眼神依然坚定。突然，一阵猛烈的探照灯光扫了过来，照亮了正在破冰的战士们。“隐蔽！” 孟铁山大喊一声，但己经来不及了。日军的机枪响了起来，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河面。
“噗噗噗”，子弹打在冰面上，溅起一片片冰花。有战士被子弹击中，倒在冰水中，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河水。小虎看到身边的战友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他没有停下脚步。他猫着腰，快速向前跑去，想要把密电送到对岸的联络点。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擦着小虎的头皮飞过，削掉了他一撮头发。小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稳住身体，继续向前冲。突然，他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抓住身边的冰层。
孟铁山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小虎在冰窟窿里拼命挣扎。他的心猛地一紧，大喊：“小虎！” 顾不上敌人的子弹，他转身向小虎游去。当他游到冰窟窿边时，伸手去拉小虎。小虎看到团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团长的手。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小虎的胸口。小虎的身体一僵，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孟铁山的手抓了个空，他看着小虎消失在冰窟窿里，心中如同被千万根针扎着。他的眼睛红了，怒吼一声：“小鬼子，我跟你们拼了！”
此时，战士们己经在冰层上砸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孟铁山强忍着悲痛，大喊：“继续前进！不能让小虎的血白流！” 战士们咬着牙，继续向对岸冲去。他们在冰面上留下了一串串带血的脚印，如同一条蜿蜒的红色丝带，在这冰天雪地中格外醒目。
为了迷惑敌人，孟铁山下令在冰面上撒煤灰。战士们将收集来的煤灰一袋袋倒在冰面上，寒风一吹，煤灰迅速散开，覆盖在冰层上。煤灰吸收着热量，加速了冰层的融化。日军的装甲车开到河边，刚一踏上冰面，就陷入了融化的冰水中，发动机发出 “突突” 的轰鸣声，车身剧烈摇晃，最后慢慢沉入河底。
“好！” 战士们看到日军装甲车沉没，发出一阵欢呼。但他们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向对岸冲去。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在滹沱河上时，孟铁山带领着战士们终于冲上了对岸的高地。他们看着身后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冰河，看着冰面上漂浮着的日军尸体和破碎的装甲车，心中充满了自豪。
孟铁山走到河边，弯腰捧起一捧河水，水己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将水洒在地上，喃喃自语：“小虎，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吗？咱们成功了！” 寒风中，他的独臂高高举起，指向远方，仿佛在向那些牺牲的战友们致敬。在这冰河血刃的战场上，他们用血肉之躯谱写了一曲壮丽的抗战之歌，他们的英勇事迹，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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