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车仪式结束后的第七天,胡玲玲蹲在开南县城百货大楼的台阶上,死死攥着手里那份《中原日报》。
报纸二版右下角刊登着坝头村通路的消息,还配了程志远和村民们站在石碑前的合影。
她伸出涂着丹蔻的食指,狠狠戳在照片中程志远微笑的脸上,指甲在报纸上刮出一道白痕。
"胡家闺女,又来看报纸啊?"卖茶叶蛋的老太太递过来两个鸡蛋,"天冷,趁热吃。"
胡玲玲接过鸡蛋,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
自从程志远当众退亲,她就成了全村的笑柄。
二十三西岁的姑娘,在1995年的农村己经算大龄,说好的几门亲事都吹了——谁愿意娶个被"退货"的媳妇?
"大娘,听说县领导常来这儿视察?"胡玲玲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眼睛瞟向马路对面的县政府大门。
"可不是!"老太太压低声音,"听说张副县长最爱吃我家的茶叶蛋,每周三下午去地区开会前,司机都会来买..."
胡玲玲眼睛一亮。她摸出小镜子照了照,今天特意穿了那件大红色的呢子外套,头发也用火钳烫了时髦的波浪卷。这是去年准备嫁给程志远时置办的,现在成了她复仇的战袍。
周三下午三点,县政府大门果然驶出一辆黑色桑塔纳。胡玲玲算准时机,在车子减速转弯时突然从路边冲出。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胡玲玲顺势跌坐在车前,茶叶蛋滚了一地。
"不要命啦!"司机探出头大骂。
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副县长那张保养得当的方脸。胡玲玲立刻红了眼眶,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这副模样活脱脱像是电视剧里受欺负的女主角。
"姑娘,伤着没有?"张副县长推门下车,目光在胡玲玲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扫过。这年头,乡下姑娘能有这般打扮的可不多见。
"没、没事..."胡玲玲挣扎着要站起来,又"不小心"扯开了呢子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鹅黄色的毛衣。这是她从《大众电影》里学来的招数。
司机识趣地退到一旁。张副县长亲手扶起胡玲玲,闻到一股茉莉花味的雪花膏香气,不禁多吸了两口:"你是哪个单位的?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我没单位。"胡玲玲低下头,露出白皙的后颈,"我是程家村的,来县城买毛线..."她故意提起老家,等着对方接话。
"程家村?"张副县长果然来了兴趣,"泥湾乡那个程志远,是你老乡吧?"
胡玲玲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您别提他...就是因为他,我才..."话没说完便哽咽难言。
十分钟后,胡玲玲坐在了县招待所的套房里。张副县长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听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程志远如何"始乱终弃"。
"大学生了不起啊?"张副县长拍案而起,茶杯震得叮当响,"这种道德败坏的干部,必须严肃处理!"他说得义愤填膺,手却不知不觉搭上了胡玲玲的肩膀。
胡玲玲没有躲闪。她早打听清楚了,这位张副县长去年死了老婆,儿子又在省城工作,正是最空虚的时候。她微微侧身,让那只手能更自然地滑到腰际:"张县长,您真是青天大老爷..."
当晚,胡玲玲没有回村。她在招待所的登记本上用了化名"黄丽",这是她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黄"取自母亲姓氏,"丽"则与程志远现任女友景丽丽同名,仿佛这样就能剜下那对璧人一块肉来。
一个月后,县里传出风声:张副县长有了个"干女儿",经常带着出席各种饭局。胡玲玲就这样半公开地成了张副县长的情人,代价是一枚24K的金戒指和县百货大楼临时工的职位。
"老张,程志远最近在忙什么?"某个云雨后的夜晚,胡玲玲趴在张副县长汗津津的胸口问道。
作者“龙都老乡亲”推荐阅读《官场滩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张副县长点燃一支红塔山,眯着眼说:"那小子不识抬举。我侄子想入股王德全的采沙公司,他居然从中作梗。"他狠狠掐灭烟头,"不过快了,等开春干部调整,我就把他调到最偏远的乡里去!"
胡玲玲不满意地嘟起嘴:"就这样?太便宜他了!"她翻身坐起,毛衣领口歪斜着露出大片雪肤,"我听说...那个采沙公司很赚钱?"
"嗯,德国进口设备,日产200方优质河沙。"张副县长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你父亲不是村支书吗?能不能想办法查到程志远和这个公司的关系?"
胡玲玲心头一跳。她想起通车那天,看见程志远和王德全在皮卡里密谈的场景。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这两人肯定有猫腻!
"交给我吧。"她俯身在张副县长耳边轻语,顺手把床头柜上的文件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那是明天要下发的《开南县扶贫资金使用情况督查通知》。
第二天中午,胡玲玲出现在程家村村委会。她大摇大摆地走进父亲办公室,从包里掏出一条红塔山扔在桌上:"爹,县里要给各村装程控电话,咱们村排第一个。"
老胡支书惊讶地看着女儿:"玲啊,你这些天去哪了?村里都说你..."
"说我什么?破鞋?"胡玲玲冷笑,涂着口红的嘴唇像道血痕,"让他们说去!等我把程志远搞垮,看谁还敢嚼舌根!"
她翻出村委会的通讯录,找到王德全家的电话。拨通后,她捏着嗓子说:"是王支书家吗?我这边是县工商局,需要核实下采沙公司的法人信息..."
挂掉电话,胡玲玲脸色阴晴不定。王德全在电话里说公司是他独资的,但她总觉得不对劲。正琢磨着,窗外传来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
"胡支书,有你们村的信!"
胡玲玲抢先接过那沓信件,一眼就看见寄给程母的牛皮纸信封,落款是"开南县黄河采沙有限公司"。她的手微微发抖,这封信比最毒的老鼠药还让她兴奋。
"爹,我去给程婶送信。"她甜甜一笑,把信塞进内衣里贴着皮肤藏着——那里最安全,连张副县长都不敢乱摸的地方。
在自家后院,胡玲玲用蒸馒头的热气熏开了信封。里面是一份股权证明的复印件,清楚地写着程母拥有公司10%的股份。她如获至宝,连夜骑车赶到县城。
"老张!你看这个!"她闯进张副县长宿舍,挥舞着那份文件,"程志远让他妈当股东,这不是贪污是什么?"
张副县长仔细看完,却皱起眉头:"这只能证明他妈有股份,扯不到程志远头上。"他摸着胡玲玲的腰安抚道,"不过...如果能让王德全承认是程志远授意的..."
胡玲玲眼珠一转:"王德全不是要扩建采沙场吗?听说需要河道管理处的批文..."
两人相视一笑。第二天,河道管理处处长就被叫到张副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与此同时,胡玲玲开始频繁出现在泥湾乡政府,借口找妇联主任学裁剪,实则在各个办公室转悠,收集关于程志远的只言片语。
1996年元旦前夕,程志远突然接到县里的调令:即日起借调到县扶贫办工作。
表面上是提拔,实则是把他调离经营多年的泥湾乡。
王德全闻讯赶来送行,在乡政府后院悄悄告诉他:"小心张副县长,我听说他和你们村那个胡玲玲搞在一起了。"
程志远心头一震。他想起最近县里频繁的查账,还有胡玲玲几次"偶遇"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刻,黄河正在不远处奔腾,冰凌撞击的声音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而此时的胡玲玲,正对着镜子试穿张副县长送的真丝睡衣。
镜中的女孩眼神狠厉,嘴角却带着甜蜜的微笑,像条昂起头的毒蛇,随时准备给仇人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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