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穹顶的裂缝里漏下的银灰色光突然剧烈震颤，林夏眼前的景象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般泛起涟漪。
当波纹散尽时，十九个穿着青衫的身影正跪在朱红地砖上，他们头顶悬着褪色的“林氏科举”牌匾 —— 那是1999年的全息影像，连考生袖中攥着的小抄都能看清：“嫡女血祭，换得家族气运......”
“活体开关需要科举贡院的青铜祭坛！”林孝昌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震得林夏耳膜生疼。
她这才发现，自己记忆宫殿里那些被强制储存的财务数据、合同条款，此刻正化作金色光带，从她太阳穴钻出，与空气中漂浮的低频声纹缠绕成麻花。
原来所谓“过目不忘”，不过是林孝昌为她量身打造的声纹容器，就像往陶罐里装酒，等酒够了，便要连罐一起烧。
“姐！”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他整条右臂的齿轮都在逆向转动，金属关节与穹顶垂下的青铜纹路擦出蓝紫色火花。
林夏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刻着族谱的青铜纹路，不知何时己扭曲成与徐俊宇机械臂内部构造完全一致的回路图。
他胸腔里的双生心脏发出蜂鸣警报：“血脉置换倒计时还剩11分钟......”
“别管我！”徐俊宇咬着牙扯断机械臂与胸腔的连接线，火星溅在林夏手背，烫出一串小泡。
她这才发现，他机械心脏的核心位置，竟嵌着半块与自己项坠同款的青铜碎片 —— 那是他们被家族判定为“不祥双生”时，从母亲尸身上强行扯下的遗物。
另一侧，朴允儿的指尖在财务报表上翻飞。
她早将氰化物的分子式拆解成数据流，顺着祠堂梁柱的雕花缝隙注入。
原本渗血的族谱突然开始逆向蠕动，“林建国”“李秀妍”这些死者名字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又重新拼出双螺旋结构 —— 那是林孝真的DNA序列！
“银血！”朴允儿突然大喊，她的瞳孔映着族谱上流转的银光，“林孝真的血能中和结界毒素！”
话音未落，林孝真己咬破食指。
她的血不像常人般鲜红，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落地时竟发出铃铛般的脆响。
随着她在地面画出的弧线，免税港地下管网的拓扑图逐渐清晰 —— 货柜码头的出口日期，与科举考场的祭祀周期完美重合。
2011年8月15日，练习生出道夜；1999年8月15日，科举放榜日；1987年8月15日......林夏的记忆宫殿自动调取所有日期，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 每届偶像出道，都是林氏家族的活祭日！
“原来那些消失的练习生......”林夏的声音发颤。
三个月前在地下训练室失踪的A班练习生李敏珠，上周被发现在汉江浮尸的B班主唱金智媛，他们的出道日期，全在这张拓扑图的红点上。
“现在！”徐俊宇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他的机械左手还在冒烟，但右手却精准地将徐泰宇的老录音带塞进她掌心。
那是他们在地下钱庄密室找到的，录着林孝昌与地下钱庄老板交易的声音。
林夏将录音带贴近耳朵，同时调动记忆宫殿里刚捕捉到的科举考场声纹 ——
两种声波在空气中相撞的瞬间，祠堂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青石板下露出的，是一座刻满饕餮纹的青铜祭坛。
林孝昌就站在祭坛中央，他手里攥着那台老式录音机，磁带轴疯狂转动，播放的竟是双生契约的终止程序：“......双生不祥，断其一脉，以血封魂......”
“你们以为用双生心跳震碎声纹就能赢？”林孝昌的声音裹着回音，他身后的全息影像里，1999年的考官正将一把短刀刺入考生心口 —— 那考生的脸，竟与徐俊宇有七分相似，“这祭坛连通着地下钱庄的器官仓库，用你们的声纹当钥匙，用练习生的命当燃料......”
“姐！”徐俊宇突然拽着林夏扑向祭坛。
他的机械心脏己经停止蜂鸣，却在贴近青铜的瞬间重新启动，频率比之前快了三倍。
林孝真的银血顺着拓扑图的纹路爬上祭坛，与朴允儿注入的氰化物数据流纠缠，族谱上的DNA序列开始发光，像给祭坛镀了层流动的银边。
林夏的记忆宫殿在剧烈震动，她看见林孝昌的声纹正试图重新编织她的记忆，而徐俊宇的心跳声像把银锤，一下下砸在那些光带上。
当倒计时跳到“0”的瞬间，录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 —— 那声音不似人类声带所能发出，更像某种东西被强行撕裂时的震颤。
林夏的耳膜被那杂音刺得生疼，恍惚间，她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从录音机里溢出。
一个是林孝昌阴恻恻的冷笑，另一个......竟与林孝真的银血铃铛声如出一辙。
“这是......”她刚要开口，祭坛中央的林孝昌突然瞪大双眼。
他手里的录音机磁带“啪”地崩断，断口处竟渗出半滴银灰色的液体，在青铜上溅开时，发出细碎的铃铛响。
穹顶的全息影像开始消散，最后消失的，是1999年那个考生的脸。
林夏盯着那张逐渐模糊的脸，突然想起姜美兰 —— 那个三个月前被判定为“声带损坏”退出练习生的女孩。
她最后一次在练习室唱歌时，声音里也带着这种铃铛般的尾音。
祠堂外传来警笛声，朴允儿己经拨通了举报电话。
但林夏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她低头看向掌心，徐泰宇的录音带不知何时裂了道细缝，从里面飘出的，是一缕若有若无的银灰色声波。
那声波里，似乎藏着两副不同的声带震动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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