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警灯的红蓝光晕里织成网，林夏的指尖还残留着U盘外壳的金属凉意。
她望着警察接过证物时严肃的表情，耳膜却被远处传来的机械轰鸣震得发疼——那是朴社长的机械人偶群在发疯。
记忆宫殿的穹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大理石柱上的记忆碎片像被暴雨打落的樱花，簌簌坠落。
林夏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图书馆翻到的《记忆心理学》，书里说人类的意识在死亡前会经历0.01秒的"时间膨胀"，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崩溃的记忆也会把每一秒拉成丝线，让所有被遗忘的细节在视网膜上重新显影。
"徐恩珠的DNA序列是ATCGGAT..."她在意识深处念出一串字符，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向耳后植入的微型芯片——那是三个月前朴社长以"训练生健康监测"为名强行安装的。
芯片接口渗出细血，林夏却笑了，她早就在记忆宫殿里拆解过这东西的构造，此刻正用过目不忘的能力，将徐恩珠冷冻在实验室的基因数据，与姜美妍刻在训练生名牌上的编号"K-7-19"强行重组。
首播镜头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那些举着应援灯牌的粉丝发现，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跳出了血红色的合同条款："自愿献祭协议：同意以健康/寿命/生育能力为代价，换取偶像的星途顺遂。"滚动的文字里，"自愿"二字被加粗成滴落的血珠，恰好与林夏记忆中朴社长办公室保险柜里的"血契"模板重叠——原来那些被地下钱庄逼死的艺人，签的根本不是借款合同。
"停下！
你们这些贱种！"朴社长的怒吼穿透扩音器，他脸上的肉因愤怒而抽搐，后颈的机械接口还连着控制人偶的数据线。
可那些原本听从指令的银色人偶突然集体抬起手臂，关节处的齿轮发出金属撕裂声。
最前排的人偶伸出尖锐的指尖，首接刺穿了自己的核心处理器，蓝色的电子液混着火花喷溅在朴社长定制的西装上。
徐俊宇的喘息声从林夏身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挤开了警察，左手攥着本泛黄的日记本，右手手背的金色纹路己蔓延至手腕，像条活过来的毒蛇正往脖颈攀爬。
林夏这才注意到他领口渗出的血痕——那些纹路不是纹身，是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以诡异的金色荧光跳动。
"双家族的诅咒需要..."徐俊宇的声音在发抖，日记本被雨水泡得软塌塌的，最后一页的字迹晕成模糊的墨团，"祖父的日记...说要解咒必须..."
林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记忆宫殿里，二十年前沈美兰怀抱双胞胎的画面与三天前实验室里排成列的克隆舱重叠——那些编号K-7-19的"练习生"，后颈都有与她相同的芯片疤痕。
她摸出兜里的采血针，刺破指尖，将徐恩珠的冷冻血样与自己偷拍到的娱乐公司会计报表数据混在掌心："真正的祭品不是血脉..."
轰——
控制室的穹顶终于坍塌。
暴雨顺着裂开的天花板灌进来，成吨的水泥块砸向那些闪烁着冷光的培养舱。
林夏在碎片飞溅中眯起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金丝雀的血色交易 却看见所有裂开的玻璃碎片在雨中缓缓升起，水珠附着在裂痕上，竟拼出一张女人的脸——是沈美兰，二十年前被灭门的林氏嫡女，照片里总穿着素色韩服的女人，此刻她的"眼睛"是两块带血的玻璃碴，"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雨珠，像在无声哭泣。
机械人偶群突然转向徐俊宇。
它们原本空洞的眼眶亮起红光，播报系统里传出的不是朴社长的指令，而是姜美妍的声音——那个三个月前"意外"坠楼的A班练习生，临死前给林夏发过一条带血的语音："他们...用我们的命养族谱..."此刻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林夏的太阳穴："替身必须是自愿的...自愿的..."
林夏的记忆宫殿彻底混乱了。
她看见所有克隆体的死亡时间在眼前飞过：K-7-19号，2011年3月15日；K-7-20号，2011年5月22日...这些日期与林氏族谱上"夭折率"一栏的红笔记录完全重合——原来林氏家族所谓的"结界"，根本是用克隆人的命换族人的命！
族谱上渗血的名字不是诅咒，是催命符，每死一个克隆体，就有一个林家人活过"夭折"期限。
徐俊宇的剑是从哪里来的？
林夏没看清。
她只看见那柄银色长剑的剑尖抵住他自己的心脏，金色纹路顺着剑身爬到她手背上，与她不知何时变得透明的右手重叠——她的右手正慢慢失去血色，像被放进了清水中的玻璃。
"祖父的血脉诅咒需要..."徐俊宇的声音突然被电流切断。
全网首播的镜头里，突然响起二十年前的录音：枪声、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
林夏认出那是沈美兰的声音，她在喊："不要杀我的孩子！
是双胞胎，双胞胎啊！"而朴社长的笑声混在其中，逐渐扭曲成沈美兰的哭喊："他们说双胞胎不祥...说杀一个就能保家族...可为什么死的是我的阿珠？"
记忆宫殿的最后一块穹顶砸下来。
林夏在黑暗中用尽所有力气，将掌心混合着血与数据的液体喷向空中——那里悬浮着林氏家族的族谱结界，泛着青灰色的光。
金色纹路突然在暴雨中凝结成血色文字："诅咒终结者将继承..."
"咔嗒。"
机械人偶群的金属手指同时抬起，它们的"眼睛"里映着林夏的脸，正将她的肖像刻进族谱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观众的手机屏幕同时闪烁，"自愿献祭"的条款停在"乙方（献祭人）："后面，光标像心跳般跳动，等待着输入她的名字。
雨还在下。
林夏突然跪坐在地。
她望着自己的右手，透明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肘部，那里的血管像被抽走了颜色，只剩下淡蓝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徐俊宇的呼唤，可她听不清了。
记忆宫殿崩塌时扬起的尘埃里，她仿佛又看见沈美兰的脸，那对双胞胎婴儿在她怀里哭闹，而族谱上的血字还在继续写着："终结者的代价是..."
警笛声越来越近。
林夏的右手己经完全透明，她试着握了握，只触到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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