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的雪花点突然凝结成1998年的画面时，林夏正用指甲抠进控制台边缘。
记忆宫殿的碎片像碎玻璃扎进太阳穴——她看见穿墨绿旗袍的徐恩珠站在檀木族谱前，手术刀在木纹里划出血槽，"朴美淑""李贞熙"这些名字正从她记忆里的香火账本渗出血迹，被刻进百年老木的年轮。
"林小姐？"崔秀美的声音像从水底浮上来，"您在看什么？"
林夏的睫毛扫过镜头反光面。
她摸出口袋里的睫毛膏，膏体在玻璃上划出细小的格子——1998年徐恩珠的手腕有颗红痣，此刻正压在监控器调焦旋钮上，那个角度，刚好能把族谱雕刻的画面编码成二维码。
"没什么。"她扯出个笑，睫毛膏在镜头上晕开半枚暗纹，"就是想起小时候看外婆绣花，针脚也是这样的。"
崔秀美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
隔离室的单向玻璃突然映出一道红痕。
林夏的后颈泛起凉意——金允善正用口红在镜子上写"去地下车库B3层"，她的手指关节青肿，腕间缠着的殉葬者遗物红绳正渗血。
记忆同步的刺痛涌上来，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系统里登记的车库电缆井只到B2，B3层的通风管道图标被人用修正液涂掉了。
"徐恩珠的首播要开始了。"崔秀美按下切换键，大屏幕亮起暖黄的客厅布景，徐恩珠穿着月白色韩服坐在檀木茶桌后，"今天我们要采访的是——"
林夏转动摄像头摇杆。
镜头扫过布景板边缘时，她故意让焦距虚焦半秒——通风口的金属网格在画面里闪了闪，像道银色的疤。
"信号干扰！"导播室传来尖叫。
崔秀美猛地站起来，指尖掐进林夏肩膀："你动了镜头参数？"
"可能是...我手滑。"林夏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在记忆宫殿里翻找声纹数据库残片——姜美妍克隆体的声纹波动率，那个被朴社长销毁的实验数据，此刻正随着心跳在太阳穴里跳动。
她张开嘴，用声带振动出0.7赫兹的次声波。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隔离室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
林夏摸到金允善塞在她口袋里的纹章——那是块刻着"林氏祭"的青铜牌，此刻正贴着她的皮肤发烫。
通风口突然漏进一束光，青铜牌上的纹路与光线共鸣，在墙上投射出全息影像：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标着"未达标"的渗血标记。
"你早就知道。"林夏对着黑暗说，"1998年的监控不是坏了，是你们故意删掉了徐恩珠雕刻族谱的画面。"
"你知道得太多了。"
金属冷意抵住后腰。
徐俊宇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剑尖透过衬衫刺进皮肤："首播数据必须在黎明前销毁。"
林夏反手摸向他的剑柄。
金允善的纹章U盘"咔嗒"一声卡进剑柄凹槽——林氏血脉诅咒的金色纹路顺着徐俊宇的手腕爬上来，他闷哼一声，剑尖垂了半寸。
"你以为用血脉就能威胁我？"他的声音发紧，"林氏早就不是当年的林氏——"
头顶传来机械齿轮的嗡鸣。
徐恩珠的机械人偶从天花板的通风口坠下，金属手臂缠住金允善的腰。
金允善尖叫着抓向墙面，青铜牌上的编号"林-殉-37"被墙面刮得支离破碎，最后一个数字"7"变成了模糊的划痕。
"1998年你烧的不是遗物。"林夏对着机械人偶喊，记忆里的火焰突然在眼前炸开——徐恩珠举着煤油灯站在祠堂后巷，火光照亮她手中的账本，"你烧的是殉葬者的死亡证明！"
机械人偶的红色眼睛闪了闪。
林夏抓住它手臂上的接口，将记忆里的火焰纹路输进程序——那是她在香火账本里见过的，每次献祭时祠堂香炉的火星轨迹。
人偶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松开了金允善的腰。
"快走！"林夏推着金允善往通风口跑，转头时却撞进徐俊宇的视线。
他手腕的金色纹路己经爬到脖子，眼底却浮起笑意："你以为拿到名单就赢了？
林氏的诅咒，从来都不只是写在族谱上。"
警笛声更近了。
林夏的太阳穴又开始剧痛。
记忆宫殿的废墟里，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带着她熟悉的烟味，是她入职第一天被骂哭时，茶水间那个总把咖啡煮焦的前辈："小夏啊，记住了，当你觉得自己在走首路时，往往己经掉进三个陷阱了。"
她猛地回头。
控制台上的监控屏不知何时亮起，里面映着她自己的脸——但那双眼尾没有她常贴的水钻，西装领口别着枚"三年优秀员工"的徽章。
"林夏？"金允善在通风口喊她。
林夏摸了摸发烫的后颈。
记忆宫殿的裂缝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影子正冲她笑，指尖敲了敲太阳穴："该醒醒了，小菜鸟。
光靠过目不忘，可活不过今晚。"
警笛撞碎玻璃的瞬间，林夏最后看了眼监控屏。
那个影子的嘴型分明在说："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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