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铁皮在林夏肩背擦出刺耳的刮擦声，她的指尖被锈蚀的金属划开细口，血珠渗出来，混着管道里积年的灰尘，在掌心凝成暗红的泥点。
氏族徽贴在锁骨处灼烧，像块烧红的炭，烫得皮肤泛起薄红，芯片投射的小字在视野边缘跳动："祖宅地宫，血契根源"——这行字每闪一次，她后颈的抗体植入点就抽痛一次，像有人用细针挑着神经。
追兵的脚步声在头顶渐远，林夏却听见更清晰的响动：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脆响，混着纸钱燃烧后的焦苦。
她顺着管道缝隙往下看，月光透过破碎的瓦当漏进来，照见青石板上跪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姜美兰。
她鬓边插着支翡翠簪子，发尾却沾着暗红的血渍，正用半枚齿轮钥匙往地窖石门的锁孔里送。
林夏的呼吸顿住。
那钥匙的齿痕她见过——三天前徐恩珠拆解机械义肢时，肘关节里的备用齿轮正是这个纹路。
记忆宫殿瞬间展开，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钥匙的每道刻痕都在视网膜上投下银白的影子，连锁孔里生锈的弧度都与徐恩珠机械关节的润滑槽完美重叠。
"咔嗒"。
姜美兰的钥匙刚转半圈，石门突然发出蜂鸣。
林夏的手指在管道壁上敲出莫尔斯电码——这是她用记忆宫殿同步了锁芯结构后，临时调整的破解频率。
石门的生物锁红光骤灭，转为幽蓝，姜美兰猛地回头，却只看见通风管道里垂下的蛛丝在月光下轻颤。
地窖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涌上来时，林夏正蹲在横梁上。
下方的空间比她想象的大，上百个玻璃舱像墓碑般排列，每个舱里都躺着个与姜美妍七分相似的女孩。
她们脖颈处的纹章泛着青灰，和林氏祖祠族谱上渗血的字迹同频跳动——当"林昭儿"三个字在记忆里浮起时，最近的玻璃舱突然发出"噼啪"轻响，舱内的冷凝水顺着玻璃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二十年了。"姜美兰的声音像块磨钝的刀，"你抢走我的双胞胎那天，也是这样的血月。"她不知何时摸到了林夏脚边的横梁，手术刀的冷光抵住林夏咽喉，"你以为换了张脸就能躲过去？
林氏的血脉，连鬼都认得出。"
林夏的喉结擦过刀刃，尝到腥甜。
她的视线扫过姜美兰眼尾的旧疤——那是二十年前火灾留下的，和她记忆里母亲护着婴儿时被房梁砸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玻璃舱突然集体震动，上百双金色瞳孔同时睁开，虹膜里流转的光纹竟与林氏图腾完全重合。
"血月升起前必须破坏主控柱！"徐泰宇的喊声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的蜂鸣，像是通过某种扩音器。
林夏顺着他的声音望去，地窖最深处立着根青铜柱，表面爬满血字，她摸出怀里的香火账本——这是三天前在祖祠偷抄的，此刻记忆宫殿自动将账本数字投射到铜柱上，"嫡女献心血量×0.7=克隆体存活率"的公式在血字间显形，像道淬了毒的符咒。
"你以为这些是姜美妍的克隆体？"姜美兰突然咬破手腕，鲜血滴在林夏掌心，"她们是林氏的活体结界。"抗体数据在林夏脑海里炸开，克隆体的声纹波动率突然与她的心跳同步，"双生血脉才是监管密钥——你娘当年毁了我一个孩子，现在该用你补回来。"
话音未落，天花板传来"哗啦"一声，染血的契约书飘落在林夏脚边。
最上面那张的签名栏里，"徐俊宇"三个字力透纸背——那是徐泰宇失踪的儿子，是林夏在记忆宫殿里见过无数次却从未看清面容的名字。
血月的红光穿透天窗，将整个地窖染成浸血的红。
主控柱突然亮起全息投影，朴社长的脸浮在红光里，嘴角咧得像道伤口："活体容器需在子时前完成献祭，否则......"
林夏的抗体植入点开始发烫，这是崩溃前的征兆。
她盯着掌心姜美兰的血，又看了眼玻璃舱缝隙里渗出的族谱文字——那些字每渗一滴血，克隆体的瞳孔就暗一分。
她咬着牙将血滴进最近的玻璃舱，红色顺着缝隙蔓延，所有舱体突然同时震动，族谱文字从玻璃里渗出来，在地面拼成一行歪扭的血字："双生同血，诅咒同灭"。
"你疯了！"姜美兰扑过来时，林夏己经退到了地窖门口。
通风管道外传来徐泰宇的闷哼，混着金属摩擦的脆响——像是有人正用金库墙壁的齿轮拼什么东西。
林夏摸了摸发烫的氏族徽，转身冲进夜色里。
背后传来玻璃舱碎裂的轰鸣，而在更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金属刮擦声正在重复，像在拼一幅被岁月碾碎的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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