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锁扣崩断的脆响像一串碎裂的珍珠，顺着飞檐垂落的月光滚进林夏耳中。
她被徐俊宇拽着的手腕突然一沉——那根缠着脐带的皮肤下，跳动的"婴儿心跳"骤然加快，撞得血管突突作痛。
"昭儿姐？"林夏回头的瞬间，喉间的称呼哽成碎片。
林昭儿的戏服彻底脱落了。
月白缎面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整个背部。
脊椎从后颈到尾椎，爬满银灰色的胚胎导管，每根管子里都浮着半透明的胚胎，有的长着模糊的人脸，有的蜷缩成林夏在密匣里见过的幽蓝光团。
那些导管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管口渗出淡粉色的黏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你母亲偷走的不仅是我的容器！"林昭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说一个字都要摩擦出刺耳鸣响。
她的瞳孔泛着和导管一样的幽蓝，原本甜美的面容扭曲成青灰色，"她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命——双胞胎的命！"
话音未落，她突然扑过来。
林夏被撞得后背抵上密匣，冰凉的金属贴着脊椎，密匣表面的纹路突然泛起红光。
祠堂中央的青铜香炉"轰"地喷出黑雾，那是林氏族谱的字迹，血红色的"林昭儿"三个字在雾中翻涌，最后凝成一把带倒刺的匕首，扎向林夏咽喉。
"小心！"徐俊宇的剑鞘横挡过来，金属碰撞声震得林夏耳膜发疼。
她这才发现他握剑的手在发抖——不是恐惧，是某种血脉共鸣的震颤。
剑柄上的缠枝纹章与密匣锁扣严丝合缝，随着剑刃压下，一道蓝光从剑身涌出，在半空投映出泛黄的香火账本。
"解除血契需要活体容器同时献祭1两心头血。"徐俊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夏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里也有蓝光在流转，"这是...我母亲的笔记。"
林夏右眼突然刺痛。
她抬手一摸，指尖沾了血——金色瞳孔正渗出细密的血珠，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撑开。
与此同时，手腕上的脐带突然绷首，里面的"心跳"变成了剧烈的抽搐，仿佛要挣断血管钻出来。
"是胚胎在找宿主！"林夏想起密匣里那些光团，瞬间明白了。
她咬着牙扯开脐带，暗红色的血珠溅在徐俊宇剑刃上。
蓝光猛地暴涨，账本上的血契条款开始倒转，"反向供血"西个字在半空炸成火星。
林昭儿的导管突然剧烈震颤。
原本流向她脊椎的幽蓝液体开始逆流，管子里的胚胎疯狂扭动，有的甚至撑破管壁掉在地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噗叽"声。
克隆体舱体的玻璃接二连三炸裂，那些原本被培养的"练习生"残躯从碎玻璃里爬出来，却在碰到逆流的血液后迅速萎缩，变成干尸。
"你敢！"林昭儿尖叫着掐住林夏脖子。
她的指甲刺破皮肤，林夏却笑了——她扯开自己的戏服，心口处露出和林昭儿一模一样的族谱纹章，"二十年前的双生血脉不是偷，是交换！
林氏要杀一留一，我妈用我的命换了你的命，把本该夭折的我藏进了密匣！"
血月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目。
林夏看见穹顶的琉璃瓦正在熔化，像红色的眼泪往下淌。
她抓起徐俊宇的剑，对准两人相连的脐带刺下去。
剑尖刚碰到皮肤，祠堂中央的楠木柱突然喷出金色血雨，那是林氏历代嫡女献祭的心头血，在半空凝成一道屏障。
"抗体数据！"徐俊宇突然大喊。
林夏看见剑身上的蓝光正托着密匣里的胚胎往空中抛，那些光团在血雨中穿梭，像在吸收最后一丝能量。
林昭儿的手松开了。
她望着林夏心口的纹章，幽蓝瞳孔里的疯狂慢慢褪去，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原来...我们都是被交换的命。"
两把染血的剑几乎同时刺入彼此心脏。
林夏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骨裂声，却感觉不到痛——血月的光在她们倒下的瞬间转为银白，所有族谱文字都逆向爬入密匣，连林昭儿脊椎上的导管都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肤。
"咚...咚..."
祠堂深处传来陌生的呼吸声。
林夏费力转头，看见金库的大理石地板正在缓缓升起，缝隙里渗出潮湿的霉味。
月光照进去的刹那，她瞥见一具躺在水晶棺里的女人——她和徐俊宇有七分相似，手腕上缠着和林夏一样的脐带，只是己经变成了深褐色。
"妈..."徐俊宇的声音沙哑得像碎瓷。
他踉跄着走向金库，却在触到水晶棺的瞬间被反弹回来。
林夏想伸手拉他，眼前却突然发黑。
最后一刻，她听见密匣发出"咔嗒"轻响。
那些逆向爬入的族谱文字在匣内重新排列，最上面一行写着：林夏，存活。
...
刺痛从后颈蔓延开来。
林夏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地上。
头顶是斑驳的砖墙，墙缝里渗出的水滴滴在她手背上，带着铁锈味。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是...剑鞘碰撞的声音。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心口的伤口己经愈合，只留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手腕上的脐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和水晶棺里女人一样的褐色印记。
"林夏？"
模糊的呼唤从头顶传来。
林夏抬头，看见徐俊宇的脸在砖缝间若隐若现。
他的剑还在滴血，身后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道要把黑暗劈开的裂缝。
"这里是..."林夏刚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到。
徐俊宇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指尖在她额角轻轻一点。
林夏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熔化的穹顶、逆向的族谱、水晶棺里女人的脸。
最后定格的，是密匣上重新浮现的血字——那行"林夏，存活"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字迹：
"双生献祭，血脉重置。"
脚步声更近了。
徐俊宇突然拽起林夏往深处跑。
林夏踉跄着跟上，余光瞥见墙角有面铜镜。
镜面蒙着灰，却清晰映出她的脸——右眼的金色瞳孔里，正有细小的血珠缓缓渗出，像一滴凝固的、未完成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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