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后颈像被烧红的铁丝剐过，滚烫的血线顺着脊椎窜进记忆宫殿时，金秀妍的全息影像正翻到《百年毒物图谱》某一页。
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置换率超过97%后记忆载体——"
"咔嚓！"
祠堂穹顶突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
林夏低头，看见墙上渗血的族谱文字正逆着血脉纹路攀爬，朱红墨迹在空气中拉出丝线，最终全部钻进她掌心那枚淡金色的纹章——那是林氏嫡女出生时便烙下的印记，此刻正像活物般吞吐着血光。
"夏夏！"徐俊宇的机械臂猛地将她拽进怀里。
林夏撞在他机械胸腔上，听见金属骨骼挤压的呻吟，更清晰的是胸腔深处传来的细微响动，像种子顶破冻土。
她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那里还残留着方才嫩芽舒展时的金红痕迹。
地窖方向突然卷起阴寒的风。
林孝昌的残影从霉味里浮出来，他穿着二十年前的暗纹西装，左手攥着本裹满脐带的黑皮书，"真正的容器是——"
话音未落，徐俊宇的机械臂突然爆出刺目的光。
林夏看见血珠从他指节缝隙里喷薄而出，每一滴都凝着记忆载体特有的虹彩，精准刺穿林孝昌的残影心脏。
那团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脐带突然活过来，缠住徐俊宇的机械手腕。
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在鼻腔炸开。
林夏眼前泛起重影，现实与记忆开始重叠——1999年的手术室，白大褂的影子在头顶晃动，婴儿的哭声被仪器蜂鸣盖过。
她看见两个裹着血污的小身子被护士抱到手术台，脐带被接入透明的输血导管，导管另一端竟插着张泛黄的科举考卷。
"昭儿，昭儿......"
有人在叫那个早夭的名字。
林夏的金瞳突然发烫，她看清了——其中一个婴儿的胎盘上，血管纹路竟与林孝昌手中那本毒典的咒文完全重合。
那是被林氏祖训视为不祥的双生胎，是本该"杀一留一祭祖"的禁忌。
"要解除置换必须——"金秀妍的影像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将她按在毒典的封印符上。
符纸烫得惊人，林夏的皮肤立刻泛起红痕，却在接触的瞬间，听见记忆宫殿里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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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抬头，看见祠堂穹顶垂下数十根刻满倒置科举名录的输血导管，尖端闪着冷光，正对准徐俊宇的机械关节。
她想起方才徐俊宇说"抓紧我"时喉结滚动的模样，想起他机械胸腔里那株为她舒展的嫩芽——原来从不是她在保护他，是这具半机械的躯体，早就把命门暴露在她面前。
"俊宇！"林夏尖叫着扯断徐俊宇机械臂上的封印符。
符纸断裂的刹那，机械关节发出刺耳的警报，可她顾不上这些，反手将符纸按在自己发烫的金瞳上。
双生记忆的共鸣率在意识里疯狂跳动，87%，92%，96%——
"轰！"
所有氰化物分子突然逆向重组。
林夏眼前炸开血红色的光，那些曾被毒物侵蚀的记忆碎片重新排列，最终凝成一张泛黄的考卷。
她看清了卷首的名字：徐泰宇。
那是徐俊宇从未提起的父亲，是林氏家族用"寡妇必须培养进士否则殉葬"的祖训压死的亡魂，此刻正以倒置的姿态出现在族谱最末页。
林孝昌的残影在血光中扭曲。
他的脸先是融进黑雾，接着浮现出林昭儿童年的轮廓——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祠堂台阶上，举着糖人冲她笑。"姐姐，等等我！"前一章那个童声再次响起，这次林夏听清了，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被岁月封存的期待。
"昭儿......"林夏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团光影。
可就在这时，氰化物血雨突然开始沸腾，林昭儿的影像被卷进血色旋涡，她的羊角辫散开，糖人碎成金粉，最后只余下一双眼睛，黑亮如星子，正死死盯着林夏掌心的纹章。
祠堂警报声骤然拔高。
林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金瞳里的考卷开始消散，徐俊宇的机械臂还紧紧圈着她，却在微微发抖。
她低头，看见他机械胸腔的嫩芽又抽出一片新叶，叶尖凝着的金红色液体，正缓缓滴向地面那半片写着"林昭儿"的记忆晶体。
血雨中，林昭儿的瞳孔倒影突然泛起涟漪。
她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下一秒，整座祠堂的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里，林夏听见最清晰的一声响——是记忆晶体裂开的脆响，像某种封印，终于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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