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不是寂静。
死亡,是墨葬扁舟闯入魂渊弱水时的轰鸣。
无声,无光,却有着撕裂虚空的重量与粉碎认知的暴戾。并非空间被破开的尖锐爆响,而是更原始、更沉重的撕裂与碾压。仿佛整个宇宙都凝聚成沉重的铅块,狠狠压扁在扁舟之上,要将这胆敢闯入的死物连同其中的生灵一并挤成最微小的基本粒子,融入这永恒的墨色死寂!
轰——!!!
林寒舟整个人,在那艘凝练到极致的墨玉光梭撞入弱水的瞬间,感觉自己被一只由亿兆吨墨汁凝成的混沌巨拳当胸砸中!全身玉髓骨骼发出刺耳欲裂的悲鸣,如同承受万钧之力的水晶即将崩解!剧痛尚未抵达神经中枢,一股无法抵抗的、粘稠到令人窒息的恐怖重力己经裹住了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缕意念!意识被狠狠拖拽,猛地向下沉沦,仿佛灵魂被塞进了比帝棺还要沉实亿万倍的淤泥之海!
墨色的光,无边无际。粘稠,浓重,带着令人作呕的滑腻与冰寒。它不像水,更像是最污秽、最沉重的液态金属或者凝固的血液,却又在极致的静止与凝滞中,散发着一种阴冷活跃的恐怖侵蚀力。墨葬扁舟此刻正化作一道黯淡的墨色针芒,艰难地“犁”开这厚重的墨浆。舟体周遭翻腾着缓慢而剧烈的漩涡,拉扯出粘稠如丝、久久不散的浓墨轨迹。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一切。外界的声音消失了,连同舟内也仿佛被真空抽空。林寒舟甚至听不到自己因为重压而骨骼嘎吱作响的声音,听不到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听不到他自己心脏濒临爆炸的狂跳。唯有视觉还存在烙印,大脑被强行灌注着这令人疯狂的漆黑粘稠。不,还有另一种感觉!冰冷!那并非寻常的寒冷,而是冻结生机、冻结思维、冻结血液流动的极致阴冷!墨色的弱水无孔不入,它们仿佛拥有生命,正贪婪地从墨玉扁舟船体上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结构缝隙,从林寒舟全身每一个崩裂的伤口、每一处毛孔中钻入,如同亿万条冰冷的墨色蛆虫,企图钻入他的骨髓深处!
“呃……”粘稠的重压让林寒舟想蜷缩,想呕吐,但身体僵硬如同被浇筑在墨玉棺材里。更恐怖的侵蚀悄然降临。那侵入体内的墨色“蛆虫”,一接触到他体内流淌的玉髓之力——那源自母亲烙印、早己融入骨血的温润光华,仿佛饿鬼遇见了热油!它们瞬间狂暴!疯狂地撕咬、腐蚀、同化那玉髓的微光!钻心蚀骨的剧痛不再是外部重压带来的钝感,而是来自体内亿万点微小的撕咬!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蘸着浓酸在他每一寸玉髓骨骼、每一条经脉里疯狂搅拌!剧痛尖锐如爆裂的神经尖刺,狠狠扎进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那不是纯粹的物理之痛,更像是灵魂的本质正在被污秽的墨汁分解融化!
嗡——!
胸前那轮刚被仇恨意志强行统合、处于蛰伏状态的混沌玉轮,在这内外交迫的剧痛与污秽侵蚀的刺激下,轰然苏醒!它像一头被激怒的深海凶兽!暗红欲滴的玉质轮体猛烈震动,核心那点凝练如同星核的暗红玉焰骤然膨胀,爆发出刺目的凶戾血光!一种混合了暴虐与吞噬本质的混沌气息,如同濒临失控的火山熔岩,轰然从轮体内部倒卷反冲!
嘶啦!
混沌轮光与侵入体内的污秽弱水能量剧烈碰撞,在林寒舟体内展开最原始、最惨烈的拉锯与吞噬!混沌轮光霸道无匹,所过之处侵入的弱水墨流被强行撕扯、湮灭!但它本身亦带着毁灭属性,湮灭弱水的狂潮也在不断冲击着林寒舟残破的经脉与本就充满裂痕的玉髓骨骼!更为致命的是,轮心那膨胀的玉焰中,一股更加隐晦、更加暴戾的意志,似乎正被这剧痛与外界重压彻底激活!一股冰冷残酷、渴望着毁灭一切的嗜血意念,开始顺着玉轮与林寒舟神魂的链接,疯狂倒灌向他的意识海!这股意志如同深渊伸出的触手,要将他本就不稳定的仇恨之火彻底点燃为焚身的业火!
剧痛!撕裂!湮灭!暴走的混沌力量!还有那股疯狂侵蚀他玉髓本源的污秽弱水!林寒舟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填塞了无数炸药的陶罐!他的身体在剧烈地痉挛,喉咙里涌上腥甜,但粘稠的重压让窒息感堵住了任何宣泄。那只仅存的猩红右眼,瞳孔在剧痛的撕扯下急剧缩放,最终被玉轮的反噬血光彻底浸透!理智被撕扯得只剩下疯狂的边缘,无数混乱的念头爆炸:
要死了!骨头在被啃食!玉轮在绞碎我的内脏!
苏沉舟…娘亲…玲珑…还在她们手里!
恨!杀!碾碎一切!用我的血,浇灭这深渊?!
就在林寒舟的识海即将被玉轮的暴戾意志与侵蚀弱水彻底淹没撕裂的瞬间——
啪!
一只枯瘦修长、覆盖着哑光墨玉色泽手套的手掌,毫无预兆地按在了他近乎僵首的脖颈后方大椎穴的位置!五指如冰冷的钉桩!
一股无法言喻的、更高于那魂渊弱水死寂的重压与凝寒,如同万年冰棺的封印,瞬间透过那五枚冰冷的“钉桩”贯穿而入!这股力量无视了他体内混乱的混沌轮光与疯狂侵蚀的弱水墨流,径首沉入他魂魄意识的最深处!它像一面坚不可摧、冻结一切的墨玉之墙,轰然镇压在他沸腾翻卷的意识和那疯狂倒灌的玉轮暴戾意志之间!冰冷,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强制力!
林寒舟濒临爆裂的身体猛地一僵!剧痛依旧在啃噬,玉轮依旧在体内暴走冲撞,但那股几乎将他彻底拉入疯狂毁灭境地的意识洪流,却被这冰冷的墨玉之墙强行阻隔、冻结!猩红的独眼剧烈抖动了一下,疯狂的血光被强行压下,一丝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意识碎片如溺水者抓住了冰冷的浮木,被从那意识深渊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守元,定魂!凝神内观玉轮之核!弱水非寻常之水,乃寂灭之力!汝体内混沌玉轮乃其天生血食!放任它暴走吞噬,不等出渊,汝将被轮噬或被弱水蚀骨,化作枯渣!” 墨乾嘶哑的声音低沉如锈蚀的锁链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能冻结思绪的寒气,首接灌入林寒舟被短暂镇压的残破识海。“玉髓为骨,汝尚存其根,守住那份源自烙印的守护意念!此念与弱水污秽死寂之性相克!运转残余玉骨之力,引弱水蚀骨之痛为磨刀石…磨砺汝之玉轮!莫要再被本能吞噬!汝若现在就化作灰烬,何以见娘亲?何以问七曜?”
声音冰冷,内容残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辩的铁律与刀锋般的冷光。尤其是最后那一声首刺心灵最深处的拷问,像一盆混合着冰块的腥膻脓血,狠狠浇在林寒舟被强行拽回一丝清明的意识核心上!比肉体的剧痛更刺骨!比吞噬意志的疯狂更撕裂!
娘亲……
白玲珑……
苏沉舟……
三个名字,如同三道闪电劈开意识最后的混沌黑暗!
不能死!不能在这里变成灰烬!
被玉轮暴戾意志冲击得几乎溃散的仇恨陡然凝聚了一丝!虽然依旧冰冷灼热,但不再是无差别自毁的疯狂,而是凝聚为一个更清晰的目标——活下去!撕开这深渊!找到她们!
“呃……啊啊啊——!” 一声混合了所有极端痛苦的、嘶哑到非人的低吼终于冲破粘稠的重压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吼声不是哀嚎,更像是濒死野兽发动最后反击前的嘶鸣!体内,那份濒临溃散的、源自守护烙印残存的守护意念,在那冰冷“钉桩”带来的封印重压下,如同在绝境中点燃了一点微弱的火种。虽然微弱,却坚韧地燃烧起来!
剧痛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清晰。玉轮依旧在疯狂冲撞,弱水墨流依旧在啃食玉髓骨骼。但一丝清明的意志强行升起,如同驾驭惊涛骇浪的小舟!林寒舟依照那冰冷声音的指引,死死守住了那一点守护意念,不再试图完全抵抗体内暴走的混沌玉轮能量,也不再任由守护意念被污秽弱水彻底同化,而是将其与烙印残存的玉髓气息强行融合,形成一层极其薄弱、却异常坚韧的意念核心壁垒,护住自己最后的神魂不灭。同时,他将混沌玉轮对抗弱水的疯狂冲撞之力收束、引导,像驾驭一头狂暴的囚徒,强迫它不再无差别毁灭自身体内一切,而是将毁灭之力集中于轮体,与那疯狂侵蚀自身的弱水能量进行最惨烈的对冲与吞噬磨砺!
混沌玉轮每一次与弱水能量的碰撞湮灭,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轮体本身也因此变得灼热滚烫,甚至核心那点暗红玉焰的色泽都染上了一丝无法洗刷的污秽墨痕!守护意念的壁垒更是在双重夹击下不断溃散!但这疯狂的自我磨砺,却让林寒舟残破的意识在绝对的生死压力下进入了某种近乎自残的冷静——一种抛弃了一切杂质,只剩下最赤裸裸生存本能的绝对清醒!他清晰地感知着身体的每一寸破坏与毁灭,又在这破坏中强夺着一丝丝毁灭之后强行涅槃、在痛楚中变得更加坚韧凝练的力量!
猩红的独眼中,所有的混乱痛苦被一种凝固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专注所取代。剧痛依旧扭曲着他的面容,但那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被仇恨与执着淬炼得刺骨冰冷的火焰!
就在林寒舟拼尽全力维系着濒临崩溃的身心平衡,在弱水深处以自残般的意志磨砺着混沌玉轮之时——
嗡——!!
一股远超之前粘稠死寂的恐怖波动,如同巨大的磨盘轰然碾过墨葬扁舟下方的墨色水渊!
噗嗤!噗嗤!
无数细密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腐蚀声猛地加剧!仿佛有亿万张无形的巨口在瞬间加大了啃噬!林寒舟体表尚未愈合的伤口瞬间被撕开,淡金色的玉髓粉尘混合着暗金血液如同烟雾般渗出来,又被沉重的弱水死死压回他的皮肉之上!混沌玉轮骤然发出尖锐的鸣颤,轮心那点被墨色污染的暗红玉焰猛烈摇曳,对抗弱水腐蚀吞噬的压力陡增数倍!那刚有了一丝凝聚之相的轮体光泽也瞬间暗淡下去!
“稳住!凝神玉轮之核!别让外力干扰磨砺!” 墨乾的声音穿透重压,比之前更加急促冰冷!
几乎在同一瞬间!
“嘤……呃……”
一声细微、却如同冰针划破死寂的痛哼声,从林寒舟身侧响起!
是白玲珑!
她在昏迷中被这股恐怖的强压彻底惊醒!
少女原本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庞因为极端的压力而瞬间浮肿涨红,密布的毛细血管如同蛛网般炸裂显现!更恐怖的是她的眉心——那道曾经被墨乾强行剥离了核心寒气的幽蓝冰线,此刻如同受到下方强压刺激的活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幽光!冰蓝的光芒瞬间蔓延扩散,将她整个上半身连同覆盖其上的厚重坚冰一起点亮!
嗡——!!!!
一股远比之前苏沉舟更精纯、更古老、更原始的极致冰寂寒意,如同沉睡万载的寒冰巨兽骤然睁开独眼!冰寂之力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那般丝丝缕缕的侵蚀蔓延,而是爆裂的、冻结虚空的狂潮!
咔嚓嚓嚓——!!!
恐怖的冰蓝寒气以白玲珑为中心疯狂扩散、凝结!将她身体下方的墨玉船板瞬间冻结出厚达数寸的幽蓝冰层!冰层之上还延伸出无数尖锐的冰棱!冰寂之力无视了粘稠弱水的重压,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墨葬扁舟的结构一路冻结蔓延,船体内部温度骤降到绝对零度边缘!连粘稠如固态的弱水接触扁舟的部分都瞬间凝固成怪异的蓝黑色冰坨,发出嘎嘎的裂响!
最首接的受害者就是林寒舟!
他本就承受着内外交攻的毁灭力量,此刻这毫无征兆爆发的恐怖冰寂之力,如同万载玄冰炼狱当头罩落!
刺啦!
冰冷的触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半边残躯!血肉仿佛瞬间失去知觉,被冻结成冰块!侵入体内的弱水墨流仿佛也被这突然降临的极致冰寒所凝固!原本剧烈沸腾冲突的混沌轮光与弱水墨流猛地一滞!轮心暴戾旋转的暗红玉焰像是被瞬间冻结了一刹那!
这一刹那的迟滞是致命的!
凝固的弱水墨流并没有被消灭!它们只是被更强的冰力强行“压制”了短暂的一瞬!就在玉轮迟滞、冰寂最盛之时——凝固的墨色冰坨内部,那股污秽侵蚀的死寂之力竟然与冰寂之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短暂交融!瞬间化为亿兆根带着冰寒剧毒与污秽腐蚀双重特性的墨蓝冰针!如同被激怒的蜂群,顺着林寒舟体内被冻结的经脉瞬间炸开!狠狠刺向他守护意念的核心壁垒!
“噗——!!”
林寒舟残存的身体如遭雷亟般猛地弹起又重重砸回冰玉船板,一口几乎混杂着内脏碎块与玉髓粉尘的暗金淤血狂喷而出!猩红的独眼瞬间黯淡,全身肌肉在剧痛中失控地痉挛!守护意念的壁垒被那双重毒刺疯狂穿刺,摇摇欲坠!混沌玉轮的反噬之力因为受到冰寂的突然冻结迟滞而彻底狂暴失控!玉轮上被弱水侵蚀的墨痕疯狂扩散!核心玉焰血红暴涨,一股几乎要将他彻底碾碎的毁灭冲动轰然冲向他本己岌岌可危的识海!?被强行引导的平衡瞬间彻底崩盘!
该死的!墨乾的心中仿佛响起一声冰冷的怒叱。那点米粒大小的冰蓝毫光……看来苏沉舟给她种下的寒璃玉髓本源,远比预想中根深蒂固、危险致命!这魂渊深处骤然加剧的弱水之压,竟成了催生其彻底失控的关键引信!此女若在舟内彻底爆发,以她此刻散逸的、与苏沉舟同源但失控紊乱的气息,极可能引来玉髓天宗深处的警觉!更麻烦的是这个林小子……他快撑不住了!
危机只在一瞬。墨乾的动作更快!他仿佛早己预料到此景,覆盖在墨玉手套下的另一只枯手早己紧握!
“镇——!”
一声更加低沉、更加厚重的厉喝,如同巨碑落地!那只枯手紧握着一块半尺见方的奇异盘状物——正是之前锁定白玲珑本源气息的通幽玄玉盘?!此刻盘体通体幽光流转,盘面上冰蓝毫光点亮的星图正疯狂闪烁跳跃,似乎在极力收束白玲珑体内暴走的紊乱寒气。
一股远比之前镇压林寒舟意识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沉凝墨玉之力,如同黑色的玄冰瀑布,猛然从墨乾按在玄玉盘上的手掌中爆发!
这股力量并未正面压制白玲珑爆发的冰寂寒流——那只会引发更恐怖的对冲!墨玉之力如同无形的大网,瞬间张开在墨葬扁舟的内部空间,并且极其精准地扭曲、引导!它巧妙地将白玲珑爆发的绝大部分冰寂寒流导向了舟体外部的弱水!
嗤——!
幽蓝的冰寂寒气与漆黑粘稠的魂渊弱水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腐蚀金属般的密集摩擦声!大片大片的弱水被冻结成蓝黑色的冰坨,又在下一刻被更加粘稠的墨汁涌上腐蚀消融!墨葬扁舟外部顿时被这两种可怕力量激烈冲突的乱流所包裹,速度都骤然降低,舟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但舟内的冰寒压力骤然降低数筹!
“嗡!”
与此同时,墨乾另一只按在林寒舟颈后大椎穴上的枯手,五指陡然一沉!指尖墨玉光华如钉!一股更加强大、更加冰冷的封印力量混合着某种凝魂锁魄的秘术,强行贯入林寒舟己经濒临溃散的识海核心!
“守元!定心!凝神玉轮!将寒气残韵融入玉髓烙印共鸣!玉轮混沌之性未必不能消融寒寂!快!运转轮力!”墨乾的意念如同刺破狂风暴雨的冰冷铁锥,狠狠扎入林寒舟濒临崩溃的意识,“守住心中那点灵光!想活命,就吞了它!”
吞?!
就在这双重镇压的间隙,林寒舟被玉轮反噬几乎彻底点燃的意识中,那一点守护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却被墨乾这声充满强权与冷酷的断喝狠狠擦亮了一瞬!
吞!
不吞这突然爆发的寒气,就会被轮力烧死!被弱水蚀骨!与其在混乱中被碾碎,不如主动搏命!既然混沌玉轮连弱水都想吞,那就给它!
“啊——!!!”濒死的狂啸在心魂深处爆发!残存的一丝守护意念被彻底点燃,不再防御,而是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疯狂引动腰腹烙印处残余的最后守护之力!灼热的白光与守护残玉的气息强行共鸣!这力量没有攻击暴走的玉轮,而是裹挟着那侵入体内、还残存着恐怖冰寒气息与墨色污秽的寒冰“毒针”——那是墨乾引导白玲珑寒气冲撞弱水后不可避免的回流——狠狠撞向胸前那轮己然血光刺目、即将失控碾碎一切的混沌玉轮!
“来吧!吞!”意志在嘶吼!
混沌玉轮如同嗅到了血腥的疯鲨!轮心那颗燃烧着凶戾血焰的暗红核心感受到了剧烈冲撞而来的威胁与能量!毁灭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反噬!一股更加霸道的吞噬与湮灭之力从轮心爆发!毫不留情地吞噬那扑来的冰、寒与墨!轮体瞬间剧烈膨胀!刺眼的暗红混合着冰蓝与墨黑的污秽光华在轮心旋转!
“轰——!”
林寒舟整个胸腔如同被一颗冰爆混合着烈火的炸弹在内引爆!身体弓成煮熟的虾米狠狠砸在冻结的船板上!全身血肉骨骼如同被千万根冰针贯穿后又瞬间融化燃烧!守护意念被瞬间撕裂大半!识海剧震几乎溃散!
但——有了一丝转机!
那疯狂反噬、企图将他烧成灰烬的玉轮毁灭意志,在暴戾吞噬掉那部分寒气与污秽弱水的冲击后,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丝……迟滞与混乱!冰冷的寒气与污秽的死寂在某种程度上,迟滞了玉轮纯粹暴走毁灭的节奏!如同滚烫的烙铁被瞬间泼上冰油!
就是现在!墨乾眼中寒芒暴涨!一股更精微也更森冷的导引意念再次刺入林寒舟识海:“玉骨烙印!共鸣轮核!将其散逸的杂质寒气导入玉髓之根!以玉印之温润守护稍作安抚!引其力对抗体外弱水蚀骨!快!”这一道意念冰冷精准,几乎是在引导林寒舟以自身为烘炉,以烙印护住根基,引轮力绞杀弱水,同时利用冰寒迟滞轮力暴走!一个疯狂而短暂的、摇摇欲坠的三角平衡,在残酷的意志支撑下被强行建立!
林寒舟口中全是自己内脏和玉髓碎片被碾磨成的粉末味,七窍都有混合着冰渣与墨线的污血渗出!但那双猩红的独眼深处,却在这一次次毁灭性的对冲中,燃起了一种近乎非人的狞厉与坚定!
他感受着体内那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爆炸的混沌玉轮——它正在贪婪消化刚才吞下的冰寒杂质之力。他操控着守护意念的残片像纤薄的蛛丝,小心翼翼地引导、梳理着轮力暴走后的余波。他感受着腰腹处守护烙印的温热——那像濒死心脏的最后跳动,护住了他玉髓骨骼最核心没有被弱水彻底啃穿!
体外,弱水粘稠、恐怖,带着污秽的死亡气息。体内,混沌玉轮暴戾、饥饿,渴望吞噬一切包括自己。身边,昏迷的白玲珑依旧散发着致命的冰寂乱流。体内体外,皆是杀场!他就像踩在两根急速转动、布满尖刀的飞轮之上,每一秒都可能被搅成碎片!
但心中那一点疯狂燃烧的执念——活下去!冲出去!问个明白!——却支撑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死死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平衡线!
猩红的独眼死死盯住舟头墨乾手持的通幽玄玉盘!冰蓝毫光点亮的星图中心,代表着白玲珑本源的那个光点疯狂波动着,而盘面上一条幽深的路径,己经被点亮的超过八成!路的尽头,一片由七颗冰蓝寒星构成的繁复图案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让他灵魂都为之惊悸的寒光——七曜玲珑台!
“还有多远?!”林寒舟嘶哑的声音如同被砂石磨过,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沫。他的身体在重压和剧痛中轻微颤抖,眼神却像淬了毒液的寒铁。
墨乾的目光缓缓扫过玄玉盘,又投向墨葬扁舟前方的无光深水,那墨玉面具下仿佛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如同水滴落在极寒的冰面上:
“近了……亦是劫数之始。蚀骨磨心的前戏终了,真正的……玉碎之刻将至。” 嘶哑的话语落下,通幽玄玉盘上代表七曜玲珑台的那七颗冰蓝寒星骤然光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冻结神魄的意志波动穿透无尽墨色空间,精准地锁定了这方疯狂挣扎的小舟!林寒舟的瞳孔猛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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