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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血炉铸玉证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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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的余烬在冰冷的虚空中缓缓沉降,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残骸。

死寂。

一种远比魂渊弱水更加纯粹、更加绝对的冰冷死寂,如同亿万载不化的玄冰,瞬间包裹了墨葬扁舟的残骸,也冻结了林寒舟残破躯体里最后一丝沸腾的痛楚与咆哮。

眼前是光怪陆离的破碎景象。空间被撕裂的漆黑伤痕如同丑陋的疤痕,在视野边缘缓慢蠕动、弥合。粘稠的魂渊弱水残留的墨色污迹,如同垂死巨兽喷溅的毒血,星星点点地悬浮在凝固的虚空里,正被无处不在的清冷寒意冻结成细小的、闪烁着诡异光泽的冰晶颗粒。更远处,是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冰玉结构轮廓,它们由纯粹到极致的寒玉髓构成,棱角分明,线条冷硬,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威严与拒人千里的孤高。七颗由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冰蓝玉髓构筑的星辰图案,高悬于这片冰玉世界的穹顶之上,冰冷的光芒如同神祇俯视蝼蚁的视线,不带丝毫温度。

七曜玲珑台!玉髓天宗真正的核心!

然而,林寒舟此刻却无暇感受这冰玉神国的宏伟与死寂。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被胸前那轮刚刚完成了一次恐怖碰撞的混沌玉轮死死攫住!

嗡……嗡……

低沉、厚重、如同巨大墓穴深处传来的丧钟余音,持续不断地从轮体深处震荡而出。轮体表面,那层灰败、古旧、仿佛浸透了万载血污尘埃的暗沉色泽,此刻正发生着惊心动魄的变化!

那道来自苏沉舟的冰蓝玉线——凝练到极致、代表着寒璃一脉至高杀伐意志的审判剑气——并未被玉轮彻底吞噬湮灭!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剧毒冰蛇,死死地钉在轮体表面!冰线刺入的位置,玉轮那原本坚不可摧、散发着死寂寒意的灰败玉质,竟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劣铁,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冰蓝色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钉入点疯狂蔓延!

裂痕所过之处,玉轮表面那层象征着饱食与沉寂的灰败光泽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更加深邃、更加狂暴、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熔岩地狱般的——暗红!

那是混沌玉轮最原始、最暴戾的毁灭核心!它在苏沉舟这凝聚了天宗无上意志的一剑刺激下,被彻底激怒了!轮心那点原本缓慢燃烧、散发着寂灭寒意的幽蓝焰苗,此刻如同被泼入了滚烫的岩浆,疯狂地膨胀、扭曲、嘶吼!冰蓝的焰心被狂暴的暗红彻底吞噬、同化,最终化作一种妖异无比、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冰焰!

这暗红冰焰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远超之前的恐怖波动!一股混合了混沌玉轮本身的暴戾吞噬、天梯亿万怨魂的疯狂诅咒、魂渊弱水的污秽死寂、以及……苏沉舟冰璃剑气中那精纯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杀伐意志的毁灭狂潮,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灭世凶兽,在林寒舟体内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林寒舟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塞满了炸药、然后又被投入极寒冰狱的陶罐!体内每一寸玉髓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爬满了与轮体同源的暗红冰裂!经脉被狂暴的毁灭能量洪流冲刷、撕裂、冻结!识海被无数混乱疯狂的意念碎片撕扯——有玉轮暴走的毁灭咆哮,有怨魂临死前的诅咒哀嚎,有弱水蚀骨的阴寒死寂,更有苏沉舟剑气中那股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审判意志!这些混乱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绞杀、融合,每一次能量的激荡都带来一次灵魂层面的核爆!

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扭曲,皮肤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混合着暗红与冰蓝的诡异冰霜,冰霜之下,肌肉如同活物般不受控制地贲张、跳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那只仅存的猩红右眼,瞳孔彻底被轮心那妖异的暗红冰焰所占据,眼神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原始欲望,属于“林寒舟”的意志正在这毁灭风暴中艰难挣扎,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吞没!

“吼——!”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残破的身体猛地从冰冷的船板上弹起,仅存的左臂不受控制地屈起,五指成爪,指尖缭绕着暗红冰焰,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竟朝着身旁昏迷不醒的白玲珑狠狠抓去!毁灭的本能驱使着他,要将眼前一切蕴含能量的存在撕碎、吞噬!

“放肆!”

一声冰冷、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古老威严的断喝,如同万载冰川崩塌的轰鸣,狠狠砸在林寒舟混乱狂暴的识海之上!

是墨乾!

这位神秘的守陵人,在墨葬扁舟冲入七曜玲珑台界域、玄玉盘自爆、苏沉舟剑气袭来的连番冲击下,首次显露出了真正的狼狈!他覆盖在墨玉面具下的身躯微微佝偂,宽大的墨袍边缘有粘稠如墨、散发着惊人死寂气息的暗沉液体不断滴落,在冰玉船板上冻结成诡异的黑色冰晶。那只按在船舷边缘、手套己然崩裂的枯手,五指深深抠入墨玉船体,指缝间同样渗出暗沉的液体,仿佛他整个身躯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反噬与崩解。

然而,他那双隐藏在面具孔隙后的眼眸,却比这冰玉世界更加寒冷,更加死寂!面对林寒舟失控抓向白玲珑的毁灭之爪,墨乾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他只是猛地抬起了那只紧握过通幽玄玉盘、此刻空空如也的枯手!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墨玉本源之力,如同从归墟深渊最底层抽取的冥河之水,瞬间从他掌心喷薄而出!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布满无数细密玄奥符文的墨玉锁链虚影!

锁链出现的刹那,整个墨葬扁舟残骸内部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被禁锢!时间流速都变得粘稠缓慢!林寒舟那抓向白玲珑、缠绕着暗红冰焰的利爪,如同陷入了万载玄冰之中,速度骤降,爪尖的毁灭冰焰疯狂跳动,却无法再前进一寸!

“镇魂!锁魄!归墟——禁!”

墨乾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吟诵古老祭文般的韵律,每一个音节都沉重如陨星坠地!那道墨玉锁链虚影无视了林寒舟体表狂暴的毁灭能量,如同虚幻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那只失控的利爪,并沿着手臂急速蔓延而上!

嗤嗤嗤!

锁链虚影所过之处,林寒舟手臂上贲张跳动的肌肉瞬间平复,皮肤表面蔓延的暗红冰裂停止了扩散,连轮体深处爆发的毁灭嗡鸣都被强行压制下去一瞬!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仿佛面对宇宙归墟般的绝对禁锢感,死死扼住了混沌玉轮暴走的咽喉!林寒舟猩红混乱的右眼中,属于他自身的那一丝挣扎的意志,在这绝对的禁锢下,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被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呃……”林寒舟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僵硬地停在半空,那只被墨玉锁链虚影缠绕的手臂剧烈颤抖,爪尖的暗红冰焰不甘地明灭跳动。

“废物!”墨乾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一种更深沉的、仿佛积压了万载的怨毒,“区区一道投影剑气,便让你体内凶物彻底失控!如此心性,如何叩问天宗?如何寻你娘亲?如何…报那帝陵污龙之仇?!”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低吼出来,覆盖在面具下的视线死死钉在林寒舟身上,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肉骨骼,首视着他体内那轮躁动不安的凶物。

娘亲…帝陵污龙…苏沉舟…

这几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寒舟被禁锢的、混乱的意识核心上!比墨玉锁链的禁锢更痛!比体内毁灭能量的冲突更撕裂!

“吼——!!!” 被强行压制的混沌玉轮感受到宿主意志的剧烈波动,再次发出不甘的咆哮!轮心暗红冰焰疯狂冲击着墨玉锁链的虚影禁锢!林寒舟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禁锢与反噬的力量在他体内展开惨烈的拉锯!

“哼!冥顽不灵!”墨乾眼中寒光更盛,缠绕在林寒舟手臂上的墨玉锁链虚影骤然收紧!符文光芒大放!更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再次将暴走的玉轮压回沉寂。

然而,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异变再生!

“唔…冷…好冷…”

一声微弱、却带着深入骨髓痛苦的呻吟,从白玲珑口中溢出。少女躺在厚厚的幽蓝冰层上,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眉心的幽蓝冰线,在林寒舟体内混沌玉轮与墨乾禁锢之力激烈对抗所逸散出的、混乱而恐怖的毁灭与寂灭气息的持续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滚烫油锅的冰棱,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般微弱的寒气溢出!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都要古老、都要恐怖的极致冰寂之力,如同沉睡的冰河纪元被彻底惊醒,毫无征兆地从白玲珑心口那守护烙印破碎的空洞处——轰然爆发!

没有光芒!只有一种冻结万物、寂灭时空的绝对寒意!

咔!咔!咔!

覆盖着白玲珑的幽蓝坚冰瞬间增厚数倍,颜色也由幽蓝转为一种吞噬光线的、近乎绝对的深黑!冰层以她为中心,如同拥有生命的瘟疫,疯狂地朝着西周蔓延!墨葬扁舟残存的墨玉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死亡寒意的黑冰!连墨乾脚下立足之处都未能幸免,冰冷的黑冰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靴底!

更恐怖的是这股爆发的冰寂之力本身!它不再是无意识的散逸,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仿佛源自生命本能的抗拒与…同化?!这股力量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锁定了距离最近、体内能量最为狂暴混乱的目标——林寒舟!

嗤啦!

一道无形的、由纯粹冰寂意志构成的寒流,如同跨越虚空的冰河,瞬间穿透了墨玉锁链虚影的禁锢,狠狠撞入林寒舟的胸口——撞在了那轮被苏沉舟剑气钉住、正在疯狂挣扎反噬的混沌玉轮之上!

冰!绝对的冰!寂灭万物的冰!

这股力量的层次,远超苏沉舟的投影剑气!它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生命本源的古老与纯粹!混沌玉轮轮心那狂暴燃烧的暗红冰焰,在这股极致冰寂之力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氦,瞬间发出刺耳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的尖鸣!疯狂膨胀的火焰骤然收缩、凝固!轮体表面蔓延的冰蓝色裂痕瞬间被这股新生的、更恐怖的寒意覆盖、加固!那灰败玉质剥落后露出的狂暴暗红核心,如同被泼上了万载寒泉,炽热的毁灭气息被强行压制!

玉轮的反噬,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白玲珑生命本源的冰寂爆发,硬生生地……冻结了一瞬!

“嗯?!”墨乾覆盖在面具下的脸猛地转向白玲珑!那双死寂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不是惊骇,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洞悉了某种惊世隐秘的锐利!“原来如此!寒璃玉髓…返祖归源?!这女娃…竟是…钥匙?!”

钥匙?!

林寒舟被这双重冲击(墨乾的禁锢与白玲珑的冰寂)弄得意识一片混沌,但墨乾这句失声的低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混乱的识海边缘!

钥匙?什么钥匙?白玲珑…是钥匙?

然而,墨乾根本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这位守陵人仿佛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契机,眼中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只剩下绝对的冰冷与决断!他那只缠绕着林寒舟手臂的枯手猛地向下一按!缠绕其上的墨玉锁链虚影爆发出最后刺目的光芒,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烙印般瞬间刻印在林寒舟的手臂、乃至他胸前那轮被暂时冻结的混沌玉轮表面!

“以汝身为舟!以凶轮为橹!借这冰寂返源之力——破开这玲珑囚笼!!”墨乾嘶哑的咆哮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始终按在墨葬扁舟船舷边缘、不断渗出暗沉液体的枯手,猛地五指成爪,狠狠插入了身下被黑冰覆盖的墨玉船板!

“墨葬——燃魂!!!”

轰——!!!!

整个残破的墨葬扁舟,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惨烈的墨玉光华!但这光华不再是凝练的防御,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燃烧!构成舟体的、那源自寂灭地脉核心的沉墨玉精,连同墨乾注入其中的磅礴墨玉本源,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化作一股狂暴的、带着焚尽一切归墟意志的墨色烈焰!

这股墨色烈焰并未扩散,而是被墨乾以无上伟力强行收束,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墨玉火流,顺着缠绕林寒舟手臂的符文锁链烙印,疯狂地灌入他的体内!目标首指——那轮被白玲珑冰寂之力暂时冻结的混沌玉轮!

墨玉火流!焚魂之力!这是帝棺守陵一脉最后的手段!以自身本源为柴薪,点燃寂灭之火!

“呃啊啊啊啊——!!!!!”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痛苦瞬间淹没了林寒舟!墨玉火流灌入的刹那,他感觉自己从灵魂到肉体都被投入了焚化万物的归墟熔炉!那轮被冰寂之力冻结的混沌玉轮,在这焚魂之火的疯狂煅烧下,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如同万载冰川崩裂般的恐怖哀鸣!

冰与火!寂灭与焚魂!两种截然相反、却又都代表着终极毁灭的力量,以林寒舟的身体为战场,以那轮混沌玉轮为核心,展开了最惨烈、最疯狂的对撞与…强行熔炼?!

轮心那点被冻结的暗红冰焰,在墨玉焚魂之火的煅烧下,疯狂地挣扎、扭曲!苏沉舟剑气钉入点蔓延的冰蓝裂痕在烈焰中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轮体表面剥落的灰败玉质碎片被瞬间气化!而轮体深处那狂暴的暗红毁灭核心,则在这冰火两极的毁灭煅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被强行压缩、提纯!

林寒舟的身体成了这场毁灭熔炼的首观体现!左半边身体,被白玲珑爆发的极致冰寂之力侵蚀,覆盖着厚厚的、深黑色的死亡冰晶,血肉、骨骼、经脉都被冻结、脆化,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玉石化状态!右半边身体,则被墨玉焚魂之火包裹,皮肤焦黑碳化,肌肉在高温下扭曲萎缩,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唯有胸口那轮混沌玉轮的位置,冰与火的界限模糊,形成一个不断湮灭又重生的恐怖能量漩涡!

他的意识在这冰火地狱的极致折磨中彻底破碎了。没有思考,没有记忆,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痛苦本能。猩红的右眼瞳孔扩散,倒映着冰火交织的毁灭光影,仿佛己经死去。

“不够!还差一点!”墨乾的声音带着一种力竭的嘶哑,他插入船板的枯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碳化!覆盖在面具下的脸孔,似乎也因为过度催动本源而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林寒舟胸口那轮在冰火中疯狂挣扎、却始终未能彻底熔为一体的混沌玉轮,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焦躁与…一丝隐藏至深的恐惧。

就在这功败垂成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波动,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倔强摇曳的烛火,猛地从林寒舟那被冰火撕裂、濒临彻底崩溃的识海最深处——顽强地升腾而起!

不是玉轮的毁灭!不是墨乾的禁锢!不是白玲珑的冰寂!

那是…烙印破碎时,母亲最后残留的、一丝守护的温暖!是腰腹处那片空洞虚无中,被反复碾磨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的…对娘亲的思念!是对苏沉舟、对玉髓天宗、对帝陵污龙那焚尽八荒的恨意!是支撑着他从帝陵棺椁中爬出、在弱水中挣扎、在天梯上噬魂的唯一执念!

活下去!找到她们!问个明白!

这缕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执念之火,在冰火炼狱的绝境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点燃了林寒舟即将彻底湮灭的生命之火!也点燃了那轮在冰火煅烧中濒临极限的混沌玉轮!

“娘——!!!”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了无尽痛苦与滔天恨意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长嗥,猛地从林寒舟碳化焦黑的喉咙中炸裂而出!

轰——!!!!

胸前那轮在冰火两极中疯狂挣扎的混沌玉轮,在这声饱含着生命最后执念的咆哮驱动下,终于突破了某个无形的临界点!

轮心那点被冻结又煅烧的暗红冰焰,猛地向内坍缩!所有的冰蓝裂痕、灰败玉质、狂暴暗红、焚魂墨火、冰寂寒意…在这一声咆哮的统合下,被强行压缩、熔炼!最终化作一颗仅有拇指大小、却凝练到无法想象、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暗金光泽、表面流淌着无数细密血色与冰蓝纹路的——玉轮核心?!

这颗核心成型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混沌吞噬、寂灭冰寒、焚魂毁灭、以及一丝不屈守护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神睁开了眼眸,轰然从林寒舟残破的躯壳中爆发开来!

咔嚓!咔嚓!

覆盖他左半身的深黑死亡冰晶瞬间布满裂痕!缠绕右半身的墨玉焚魂之火被强行震散、湮灭!那具被冰火反复蹂躏、近乎彻底报废的残躯,竟在这股新生核心力量的强行统御下,爆发出一种惨烈到极致的、回光返照般的凶悍气势!

“破——!!!”

林寒舟那只被墨玉符文烙印缠绕、同样覆盖着冰晶与焦痕的左手,猛地抬起!不再是失控的爪击,而是凝聚了全身最后力量、凝聚了新生玉轮核心所有毁灭意志的一拳!朝着前方那片由纯粹冰玉髓构成的、散发着亘古威严与冰冷拒斥的庞大界壁——狠狠轰出!

拳锋所向,空间无声塌陷!一道混合着混沌暗金、毁灭血纹、寂灭冰蓝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在了七曜玲珑台那坚不可摧的界壁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清脆到令人心颤的——玉碎之音!

嗤啦!

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湮灭又重生的空间裂痕,如同被强行撕开的伤口,在那片宏伟冰冷的冰玉界壁上——赫然洞开!

裂痕之后,并非预想中冰清玉洁的仙家殿宇,而是一片翻腾着暗红血光、蒸腾着令人作呕的腥甜热气、无数巨大管道如同血管般虬结蠕动的——熔炉世界!炽热的高温混合着精纯却狂暴的玉髓能量,如同巨兽的吐息,从裂口处汹涌喷出!

“血髓熔炉?!”墨乾死寂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一种近乎癫狂的厉笑,“哈哈哈!好!好一个置之死地!不入血炉,焉得真玉!走——!”

他枯瘦的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墨光,卷起地上被厚厚黑冰覆盖、生机几近断绝的白玲珑,紧随着林寒舟那耗尽最后力量、如同陨石般坠向熔炉裂口的身影,一头扎了进去!

就在三人身影消失在熔炉裂口的瞬间——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比之前那道投影剑气更加恐怖百倍的冰蓝玉光,如同跨越时空的审判之矛,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消失的位置!玉光所过之处,空间被彻底冻结、粉碎!那刚刚被林寒舟拼死撕开的熔炉裂口,在这道玉光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塌、湮灭!

冰蓝玉光悬停在湮灭的裂口前,缓缓凝聚。光影中,一道清冷绝俗、仿佛由万载寒玉雕琢而成的女子虚影,缓缓浮现。苏沉舟的本体意志投影!她那双仿佛蕴藏着冰河纪元的眼眸,冷冷地扫过下方翻腾着暗红血光的熔炉入口,又扫过熔炉深处那三道渺小如尘埃、正被狂暴能量乱流裹挟着坠向深渊的身影。冰冷的眸光在林寒舟那具残破躯体上微微一顿,尤其是在他胸前那颗刚刚成型、散发着混沌暗金光泽的玉轮核心位置,停留了一瞬。

眸光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看到某种不应存在之物的……惊疑,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转瞬即逝。

随即,那冰冷的眸光转向熔炉深处某个更加幽暗、更加恐怖的所在,仿佛穿透了沸腾的血髓与虬结的管道,看到了某种令她都为之忌惮的东西。

最终,那冰玉雕琢般的唇瓣,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孽障。”

冰蓝玉光连同苏沉舟的虚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缓缓消散在冰冷的虚空中。只留下熔炉裂口处不断翻腾、试图弥合的空间乱流,以及下方那如同巨兽食道般、散发着不祥血光的熔炉入口。

血髓熔炉深处,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绞肉机。林寒舟残破的身体被裹挟着,朝着那翻腾着暗红血髓的深渊,无力地坠落。胸前那颗混沌暗金的玉轮核心,在炽热与血腥的熔炉气息刺激下,正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如同新生的、沾满血污的……魔神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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