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的晨雾裹着浓重丹香，林寒舟蹲在炼药鼎旁戳了戳炉灰，指尖突然被只通体赤红的药灵鼠咬住。这畜生瞪着绿豆眼，两腮鼓得发紫，嘴里还叼着半截醒神丹的残渣。
"松口！这丹方里掺了醉仙草..."林寒舟甩着手臂转圈，药灵鼠愣是跟着转成陀螺，"胖师弟！拿醒酒汤泼它！"
胖弟子端着陶罐踉跄奔来，罐口晃出的液体泛着诡异绿光。玄霄老祖顶着小童身躯突然窜出，抱着陶罐猛灌两口，脸蛋顿时涨成猪肝色："好酒！这醒酒汤比醉仙酿还带劲！"
"那是给灵兽用的清肠水..."药堂长老话音未落，老祖己经抱着柱子跳起胡旋舞，发带在晨光中甩出七彩弧线。屋檐下打盹的玄凤鸡被吵醒，扑棱着翅膀追啄老祖腰间的酒葫芦，葫芦嘴漏出的酒液浇在丹炉上腾起三尺火苗。
苏婉儿提着食盒刚跨进院门，就被漫天飞舞的丹药残渣糊了满脸。器灵小童扒在梁上拍手叫好，顺手将偷藏的控魂符折成纸鹤——那纸鹤刚扑棱两下翅膀就被丹火燎成灰烬。
"坎位药柜！"林寒舟抄起捣药杵掷向东南角。柜门应声炸开，十七八只药灵鼠窜逃而出，每只尾巴上都系着墨竹纹的传讯符。胖弟子抡起扫帚扑打，鼠群却排成北斗阵型，将晾晒的当归片抛向半空摆成"傻"字。
玄霄老祖醉眼突然清明，踩着药柜飞身而起："墨竹老儿连耗子都训练成精了！"本命剑扫过鼠群，剑气却削碎了药堂长老珍藏的千年灵芝伞。
"我的渡劫丹主料！"长老捧着灵芝碎末老泪纵横，"这伞盖雕花还是玄真师祖亲手..."
"雕个锤子！"老祖剑尖挑起半片伞盖，"这纹路分明是墨竹堂的噬心符！"
林寒舟突然踹翻炼丹鼎，炉灰中滚出颗泛着紫光的丹丸。苏婉儿软鞭卷起丹丸细看，表面丹纹竟与玄霄老祖醉酒时画的符咒如出一辙："这醒神丹里掺了颠倒符的原料！"
仿佛印证她的话，屋檐下的玄凤鸡突然扑向药柜，将珍藏的合欢花粉撒得满院都是。中招的药灵鼠两两结对跳起求偶舞，胖弟子躲闪时撞翻雄黄粉罐，辛辣粉末混着花粉凝成粉色雾障。
"闭气！"林寒舟扯过苏婉儿衣袖掩住口鼻，"这雾吸多了会..."
话未说完，药堂长老突然甩着拂尘跳上丹鼎，白须间插着朵芍药花，捏着嗓子唱起《十八摸》。玄霄老祖笑得从房梁滚落，孩童身躯精准跌进晾晒的枸杞堆，红果西溅如血雨。
器灵小童趁机扒开炼丹炉，掏出把焦黑的控魂符残片："爹爹！耗子把符咒炼进丹药了！"
林寒舟捏着残符浸入雄黄酒，符面浮现墨竹堂主的虚影："林小儿，这份醒神大礼可还尽兴？"虚影未散，整座药堂突然地动山摇，三百个药柜齐刷刷跳起踢踏舞，碾碎了满地珍稀药材。
"巽位地砖！"苏婉儿甩鞭击碎青石砖，露出下方埋着的青铜酒樽。樽内墨绿色液体沸腾翻滚，蒸腾的雾气凝成百头野猪虚影——正是上回醉仙阵的残存阵灵。
玄霄老祖突然抄起捣药杵当剑使，孩童身躯踩着醉仙步左突右撞："老夫的枸杞血剑法！"杵尖挑起的红果如暴雨梨花，将野猪虚影击碎成漫天星光。胖弟子趁机泼出整坛雄黄酒，酒气与丹香相撞炸开璀璨烟花。
"东南离位！"林寒舟突然拽过胖弟子当肉盾。地面裂开处窜出三只药灵鼠王，每只头顶都戴着缩小版的掌门冠冕。苏婉儿琵琶弦动如裂帛，音波震得鼠王冠冕上的东珠簌簌掉落。
玄霄老祖醉眼突然锁定药柜暗格，剑尖挑出半卷泛黄的《丹毒手札》。林寒舟蘸着雄黄酒抹去表面污渍，露出初代掌门玄真子的批注："丙寅年惊蛰，墨竹老儿赠五石散贺寿，食之集体跳祈雨舞三日..."
"难怪三百年前求雨符画得像秧歌图谱！"老祖笑得打跌，孩童身躯在枸杞堆里滚成红团子。
暮色降临时，药堂的余震仍未消散。林寒舟蹲在废墟里扒拉药材，突然被只药灵鼠咬住裤脚。这畜生拖着墨竹纹的乾坤袋，袋内装满各派失踪的醒神丹配方。
"墨竹堂主倒是个讲究人。"林寒舟抖落配方残页，"连耗子偷丹都要留收据。"
胖弟子举着新制的捕鼠笼邀功："师兄！我在笼底抹了王婶特制的五香粉！"
玄青真人踏着剑光落地时，正撞见玄霄老祖顶着孩童身躯在训斥药灵鼠。少年模样的老祖扯着变声期的公鸭嗓，手里枸杞串甩得噼啪作响："说！墨竹老儿许你们多少丹药当酬劳？"
林寒舟突然将雄黄酒泼向半空，酒液凝成"丹毒未尽"西个大字。苏婉儿望着山间未散的雾障轻叹："怕是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器灵小童抱着焦黑的丹炉残片惊呼："爹爹！炉底刻着子时宴贴！"
檐角铜铃在晚风中轻晃，惊起几只偷食丹药的传讯纸鹤。林寒舟望着鹤爪上系着的墨竹纹密函，总觉得墨竹堂主的下作手段，绝不会像宿醉的头疼般轻易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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