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的演武场上,三百弟子捧着玉简面面相觑。往常传授功法的白玉碑被替换成三丈长的焦黑木板,林寒舟正用雷击木炭在上面画扭曲的符咒,衣摆沾着的糖霜随动作簌簌飘落。
"林师兄当真要开坛讲雷法?"前排弟子捅了捅同伴,"听说他今早把膳房的糖罐扣在丹炉里..."
"这叫物尽其用。"林寒舟突然转身,炭笔戳得木板咚咚响,"就像你们体内乱窜的灵气,与其当窜天猴,不如学学怎么当避雷针。"
哄笑声中,苏婉儿抱着食盒挤到前排。她发间换了串金铃,随着坐下的动作叮咚作响:"师兄的板书颇有上古雷纹风韵呢。"
"这叫抽象派艺术。"林寒舟在歪扭的符咒旁画了个狗头,炭灰簌簌落在仰头呆望的弟子脸上,"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三息后还坐着的,都算自愿当雷劫体验官。"
木板应声炸开细密电光,前排弟子被电得头发倒竖。有个蓝衫少年梗着脖子没动,袖口墨竹纹若隐若现:"敢问师兄,雷法精要难道不是《九霄雷典》所载..."
"典籍第三篇第七行。"林寒舟突然甩出颗糖炒栗子,精准砸中少年眉心,"'雷生于震,养于巽'后面跟的批注是'放屁',看清楚了吗?"
全场哗然。蓝衫少年慌忙展开玉简,果然在雷典拓本上看到朱砂批注,笔迹狂放如蛇走龙游。苏婉儿噗嗤笑出声,她今早亲眼看着林寒舟把糖浆混入朱砂,在玉简上涂鸦式批注。
"真正的雷法..."林寒舟突然跃上木板,脚下雷纹自动蔓延成阵,"是让天雷追着你喊爹!"
他指尖窜出缕紫电,当空绘出的符咒竟与玉简记载截然相反。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聚起雷云,上百道细若游丝的电弧精准落入弟子们的发冠。
"现在运转青元心法第三章!"林寒舟的断喝压过雷鸣。苏婉儿第一个照做,惊觉乱窜的雷灵气突然温顺如溪流,在经脉中结成玄奥的北斗阵型。
蓝衫少年突然惨叫,头顶蹿起黑烟。林寒舟闪身而至,扯开他衣襟露出胸口的墨竹刺青:"诸位看好了——修雷法还带避雷针的,不是蠢就是奸。"
"你血口喷人!"少年袖中滑出毒镖。
林寒舟用两根竹筷夹住毒镖,顺势蘸了蘸苏婉儿的桂花蜜:"墨竹堂的七步镖,用蜜糖能验出魔血味儿——苏师妹,张嘴。"
苏婉儿下意识含住被塞到嘴边的毒镖,甜香中突然泛起的腥臭让她杏目圆睁。围观弟子们顿时炸锅,几个与蓝衫少年交好的弟子刚要起身,忽觉座下石凳泛起雷光。
"早说过别当窜天猴。"林寒舟踹了脚演武场中央的阵盘,三百道雷索破土而出,精准捆住十七名墨竹纹弟子,"这招叫'雷池泡澡',喜欢吗?"
玄青真人踏剑而来时,正看到自家徒弟在雷光中烤鸡翅。林寒舟举着滋滋冒油的烤串招呼:"师尊尝尝?用阴雷火烤的,滋阴补肾。"
"胡闹!"掌门嘴上呵斥,却接过了滴着蜜汁的鸡翅,"墨竹堂余孽..."
"都在药王鼎里炖着呢。"林寒舟掏出一叠焦黄纸包,"这是他们传递消息的符纸,用灵麦浆糊封的——劳烦师尊查查膳房采买单,最近谁领了三十斤面粉。"
苏婉儿憋笑憋得肩膀首颤。她今晨跟着林寒舟突袭膳房,亲眼见这厮往面粉袋里倒了半罐胡椒粉,说要给内鬼做顿"痛快"的断头饭。
玄青真人凝视着雷索中挣扎的弟子,突然掐诀引来九霄雷霆。林寒舟却更快一步,抬手将雷霆引向藏经阁方向:"师尊且慢,弟子还指着他们钓大鱼呢!"
粗壮雷柱在阁楼顶端炸成烟花,惊出个灰衣人影。林寒舟甩出烤签钉住那人衣角,油渍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痕迹:"这不是藏书阁扫洒的刘师兄么?《九霄雷典》拓本抄得可尽兴?"
灰衣人怀中跌出墨竹纹玉瓶,林寒舟用鞋尖挑开瓶塞,爬出的竟是缩小版的药王鼎器灵。小鼎灵抱着椒盐酥饼啃得欢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成了赃物。
"这...这是诬陷!"灰衣人突然口吐白沫,皮肤下浮现墨竹脉络。
"反派怎么都爱玩自爆。"林寒舟叹气,往他嘴里塞了颗山楂丸,"苏师妹,还记得《百毒谱》第七页的解法么?"
苏婉儿应声掷出软鞭,鞭梢金铃震出清心咒。灰衣人身上的墨竹纹路如潮水退去,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魔纹——正是三日前药王鼎炼出的那种。
玄青真人手中鸡翅突然不香了。他捏碎玉简召来执法长老,转头却见林寒舟在给器灵喂糖葫芦:"师尊可知,器灵最爱甜食的人,通常..."
"通常心性纯良?"苏婉儿抢答。
"通常牙口不好。"林寒舟掰开器灵的小嘴,露出蛀黑的门牙,"这说明有人长期用魔气腐蚀药王鼎——就像往蜂蜜里掺砒霜。"
当夜药王鼎再开炉,鼎中炼出的却不是丹药。林寒舟将十七名墨竹堂弟子串成糖葫芦状投入鼎中,撒上从膳房摸来的十三香:"这叫以毒攻毒,以串治串。"
鼎内魔气与香料激烈反应,竟凝成颗布满雷纹的金丹。苏婉儿盯着金丹表面游走的电光,突然想起什么:"师兄,这像不像你批注雷典用的..."
"嘘——"林寒舟将金丹抛向夜空,"看烟花。"
金丹在云层炸成漫天光雨,照亮青元宗每个角落。弟子们惊讶地发现,被光雨淋到的墨竹纹饰都开始褪色,而那些勤修雷法的同门,周身竟自动浮现护体雷罡。
玄青真人望着在光雨中啃糖瓜的林寒舟,突然甩出枚玉牌:"即日起,开授《九霄雷典》选修课。"
"师尊,选修课得加钱。"林寒舟晃了晃空糖罐,"至少管够三日份的桂花糖。"
苏婉儿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蜜饯,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晃。谁也没注意,药王鼎底的裂缝正被雷纹悄然修补,器灵抱着糖葫芦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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