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青元宗膳房的炊烟裹着焦糊味袅袅升起。林寒舟蹲在灶台前扒拉炭灰，昨夜镇压古魔时烧焦的蛊虫残渣里，竟混着几粒泛着翡翠光的稻种。器灵小童西仰八叉睡在蒸笼里，肚脐眼探出的墨竹嫩芽正卷着半截腊肠啃得欢实。
"爹爹的宵夜！"小童忽然翻身坐起，嫩芽"啪"地抽飞蒸笼盖。玄霄老祖顶着鸡窝头晃进来，十岁手指戳了戳那截扭动的竹枝："墨竹老儿这手移花接木，倒是比合欢宗的绣娘活好。"
话音未落，竹枝突然缠住老祖手腕，拽着他一头栽进腌菜缸。王婶拎着擀面杖冲进来时，正撞见老祖顶着酸菜叶从缸里冒出，孩童手里攥着条碧玉蟾蜍腿："妙啊！这陈年酸菜炖蛤蟆......"
"炖你个头！"王婶一杖敲在缸沿，震得竹枝缩回小童肚脐。林寒舟眼疾手快揪住嫩芽尖，指间雷纹闪烁间，竟扯出半截刻着墨竹纹的银针："好个噬灵蛊！"
山门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守门弟子跌跌撞撞冲进来："掌门！山下灵田里的秧苗全形了！"众人赶到田埂时，三百株翡翠秧苗正扭着腰肢跳踢踏舞，每株头顶两片嫩叶卷成冲天辫，根须缠着农具当乐器敲打。
"爹爹看！"器灵小童突然兴奋拍手。领头的秧苗精蹦上胖弟子肩头，叶片卷成喇叭对准他耳朵猛吹。胖弟子圆脸霎时鼓成蛤蟆状，"噗"地喷出三颗隔夜蚕豆。豆子落地滚成顶着夜壶帽的豆兵，举着麦秆满田追杀药灵鼠。
"坎位水渠！"林寒舟甩出三枚铜钱击碎豆兵。钱币沾了秧苗汁液竟生根发芽，眨眼间长成三棵铜钱草，叶片上歪歪扭扭刻着"怂"字。玄霄老祖醉眼暴睁，本命剑挑起块臭豆腐掷去："墨竹老儿的撒豆成兵术？看老祖的酱香破阵符！"
发酵的黑块在空中炸成雨雾，秧苗精遇之即软，落地凝成摊翡翠色的浆糊。胖弟子趁机扯回被根须缠住的裤腰，新换的蜀锦松紧带却在挣扎中"啪"地断裂，裤头精准罩住正在施法的墨竹傀儡。
混乱间，器灵小童肚脐嫩芽突然暴涨三寸，竹枝扫过灵泉渠，水面浮起三百张翡翠符纸。苏婉儿甩鞭卷住符纸细看，朱砂绘着的竟是青元宗各峰阵眼图，遇水后墨迹晕染成歪扭的"丙寅年玄霄老祖赠"字样。
"好个偷梁换柱！"玄霄老祖突然掐指狂笑，"墨竹老儿三百年前输给老夫的赌约，竟刻在这破符上！"笑声未落，符纸突然自燃，火苗凝成个夜壶状虚影，壶嘴对准护山大阵核心滋出酸液。
"东南角粪桶！"药堂长老揪断三根白须。胖弟子福至心灵，抡起夜壶泼向阵眼。童子尿混着雄黄粉凝成琥珀色幕墙，竟将虚影冲成满地打滚的屎壳郎。领头甲虫突然人立而起，背甲浮现墨竹堂主面容："林小儿，可还识得老夫的......"
"识你祖宗！"王婶抡起锅盖拍碎甲虫，铲底黏着的蛋炒饭糊了满地。秧苗精残躯遇油即燃，火舌窜向晒谷场堆积的灵稻，惊得玄霄老祖甩出酒葫芦："雷来！"本命剑引下的天雷却劈中自己昨日埋的桂花酿，酒香混着焦味腾起七彩烟霞。
烟霞中忽然浮现合欢宗圣女的虚影，朝着林寒舟抛媚眼："林郎，这万顷灵田作聘礼可好？"苏婉儿甩鞭抽散虚影，鞭梢金铃却被突然凝实的烟雾缠住。器灵小童趁机蹦上林寒舟肩头，嫩芽卷着雷纹汤勺猛敲铃铛："爹爹！这里有糖葫芦味！"
混乱间，那株最早异变的秧苗王突然破土而出。五丈高的翡翠身躯缠着胖弟子当腰带，根须捆着玄霄老祖当发簪，叶片卷成喇叭对着山门猛吹。守门弟子被音波掀翻在地，怀中掉落的掌门令竟被根须卷走，嵌进秧苗王眉心成了第三只眼。
"坎位腌缸！"林寒舟踹翻三丈外的酸菜坛。王婶祖传的老坛轰然炸裂，陈年卤水混着雄黄粉泼向秧苗王。翡翠身躯遇酸即溶，胖弟子裹着黏液从半空坠落，圆臀精准压塌五垄灵田，新栽的九叶灵芝被坐成翡翠煎饼。
"师兄！这秧苗精会读心！"苏婉儿突然扯动林寒舟衣袖。秧苗残骸中升起三百颗翡翠光点，每颗光点都映出弟子们内心恐惧：胖弟子梦见裤腰永远系不上，药堂长老看见丹炉长出獠牙，玄霄老祖的幻象里全是空酒坛......
器灵小童忽然捂着肚子打滚，嫩芽缩回肚脐眼扭成麻花。林寒舟眼疾手快甩出雷纹汤勺，勺柄勾住光点凝成的锁链，竟扯出半截墨竹堂主的本命符："墨竹老儿，你这手噬心咒练得够阴！"
"阴你个头！"玄霄老祖突然喷出隔夜酒气。醉仙酿混着童子尿凝成雾箭，将本命符钉在歪脖子柳上。树皮裂开处渗出墨绿汁液，凝成个夜壶形状的阵眼。器灵小童趁机蹦上树杈，肚脐嫩芽插入阵眼猛吸，整棵古柳突然活过来般扭动枝条。
"胖师弟！"林寒舟甩出烧火棍。胖弟子福至心灵，抡起夜壶砸向树根。积攒三日的陈酿混着雄黄粉灌入地脉，柳树突然剧烈震颤，将小童甩进灵泉池。水花西溅间，池底浮起块刻着"玄真子封印于此"的青石碑。
暮色降临时，林寒舟拎着湿漉漉的器灵回山。小童肚脐眼里，半截墨竹嫩芽正卷着块碑文残片打呼噜。玄霄老祖抱着酒葫芦说醉话："妙啊......明日该腌缸柳条炒腊肠......"山门外，被坐扁的秧苗王残骸中，一颗翡翠稻种悄悄滚入地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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