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裹着热浪涌进雕花长廊时,沈昭意刚合上琴盖,就瞧见沈子轩倚着朱漆廊柱发怔。他银灰色的车钥匙在指间机械地翻转,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棱角分明的眉骨上,平日吊儿郎当的嘴角此刻抿成紧绷的首线。
“哥!又在这发呆。”她踩着珍珠的芭蕾平底鞋哒哒跑来,薄荷绿雪纺裙摆扫过青砖,带起一阵清甜的铃兰香,“是不是又闯祸了?快从实招来!”
"我能闯什么祸?"沈子轩挑眉,金属钥匙在指间划出清脆声响,"你哥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上次飙车不知道把限量款超跑撞报废的是谁?"杏眼瞪得圆溜溜,腕间铂金手链跟着晃出细碎的光
"那点小事也值得提?"沈子轩不以为然
“还小事?当初被二伯揍得屁滚尿流的时候,要不是我,你现在得在医院躺着呢!”
“说吧,这次又惹了什么事?!
"在你眼里我就这德行?"他气笑了,心里却漫过酸涩。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廊下光影斑驳,把沈昭意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昭意脸颊泛起薄红,嘟囔着"那你说说你什么样….",指尖揪着裙摆上的蕾丝。
看堂哥还是吞吞吐吐的模样,她索性伸手戳他胸口:"别装了!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总盯着我欲哭无泪的样子。"她突然凑近,温热呼吸扫过他下巴,"说吧,又想让我在二伯面前说什么好话?我和烬夜哥哥还要去吃饭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沈子轩突然烦躁地扯松领带,喉间溢出压抑的闷笑,"你是饭桶投胎的?"
沈昭意愣住,指尖试探着贴上他额头:"病犯了?吃错火药了?"蝉鸣声突然震耳欲聋,廊下温度计的水银柱正在38度疯狂攀升。
"没事,就是觉得你蠢得冒烟。"沈子轩偏头躲开她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眸色晦暗
"你就没听说傅烬夜要出国?"
"我当然知道啊!"沈昭意笑得眉眼弯弯,"我还让他给我带礼物呢!"
沈子轩望着她灿烂的笑容,“小傻子,不要整天就知道弹琴!”他伸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嗔道,“再这么痴迷下去,小心变成只会弹钢琴的木头美人!要不要哥给你发条上弦,表演个自动演奏”
沈昭意拍开他的手,脸颊微红:“才不会呢!烬夜哥哥说我的演奏.......”
“行行行,傅大少的彩虹屁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沈子轩打断她,喉间泛起酸涩。他望着女孩天真烂漫的笑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小傻子,要是哪天他不回来了,看你怎么办。”
沈昭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堂哥说烬夜哥哥不回来的话,心有些慌:"胡说!烬夜哥哥最多三个月就回来!!”
她说完后,仿佛怕堂哥不相信,又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子轩再次开口,“他从来不会骗我!”
沈子轩突然转身指向远处喷泉,声音不自觉拔高:“嗯,你的烬夜哥哥从不骗人,快去吧”
沈子轩倚着廊柱,看她的身影渐渐被梧桐树影吞没。远处喷泉的水花落在荷花上,瞬间蒸发在滚烫的空气里。他摸出烟盒又重重合上,喃喃自语:“傻丫头,有些谎,是因为太疼才不得不撒啊......”等傅烬夜回来时,只怕早己物是人非。热浪裹着蝉鸣扑面而来,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嘴里嘟囔真TM的热
夏末的风裹着蝉鸣,傅烬夜的黑色汽车停在沈家大宅前。沈昭意下车时裙摆扫过真皮座椅,带起一阵清甜的香。等他发现副驾落下的手机,他垂眸望着屏幕亮起又熄灭的锁屏界面,薄唇不自觉勾起一抹苦笑:"还是这么冒失。"
雕花铜门虚掩着,暖黄灯光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傅烬夜正要抬手敲门,屋内传来母女的对话声,像被风吹散的花瓣般轻飘飘落进耳中。
"昭昭,你对烬夜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母的声音带着温柔的试探,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搭在膝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正在整理曲谱的沈昭意手一抖,琴谱哗啦啦散落在波斯地毯上。她抬头时杏眼圆睁,耳垂泛起淡淡的粉色:"妈!您在说什么呀!"
沈母望着女儿慌乱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她起身走到女儿身边,指尖轻轻梳理着她散落的发丝:"妈是过来人,看得明白。你若是对他有意,等毕业就先订婚,等大学一结束......"
"妈!"沈昭意猛地站起身,裙角扫翻了矮几上的青瓷茶盏。瓷片碎裂的声音里,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烬夜哥哥是哥哥,怎么能......怎么能订婚呢!"
傅烬夜的手指死死扣住门沿,骨节泛白。廊下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割裂的伤口。胸腔里翻涌着钝痛,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转身走进夜色。
皮鞋踩碎满地月光,影子被路灯拉得支离破碎,像极了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夜风卷起路边的落叶,傅烬夜坐进车里,发动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了他压抑的喘息。后视镜里,沈家老宅的灯光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却怎么也揉不散心口那团化不开的酸涩。
屋内,沈昭意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那时她歪着头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的:"没有。"
"再说了,"她抿了抿唇,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烬夜哥哥说他没有喜欢的人,您不要乱点鸳鸯谱嘛!到时候他知道了多尴尬呀"
沈母望着女儿懵懂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她拾起地上的琴谱,指尖抚过精致的烫金花纹——这分明是傅烬夜的品味。"你呀,"她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就是不开窍。等哪天他真成了别人的,有你后悔的时候。"
沈昭意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恼意:"才不会呢!我上楼了!"
看着沈昭意提着裙摆跑上楼,沈母望着手上的琴谱,又看向窗外被月光浸透的庭院。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琴谱夹放在茶几上,喃喃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铁门在身后重重阖上时,傅烬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水晶吊灯刺得他眼眶发疼,指节捏着车钥匙的力道几乎要将金属弯折。
忽有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传来,傅明倚着扶手挑眉,刻意放轻的语调里带着试探性的嘲讽:"这是被谁扫了兴?脸色比老宅地窖的冰窖还冷。"
傅烬夜连个眼神都没施舍,喉间滚出一声冷嗤。"滚。"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傅烬夜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
傅明后退半步时撞翻了边几上的青瓷花瓶,瓷片碎裂声中,他忽然想起对方将他的头一次次按进水面时,眼底毫无温度的猩红。
"哼。"傅明攥紧口袋里的车钥匙转身,刻意用嚣张的背影掩饰发颤的双腿。
首到厚重的雕花门隔绝了那道冰冷的视线,他才发现后背早己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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