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林听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压着。
她微微抬头，看见沈意清蜷缩在床边地毯上，
毛茸茸的脑袋枕着她的手腕，呼吸均匀而绵长。
昨晚那个半人半兽、痛苦嘶吼的身影仿佛只是个噩梦。
"早安，野兽先生。"她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他耳尖那撮白毛。
沈意清的耳朵抖了抖，金色瞳孔在晨光中眯成细线。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没有跳起来满屋子疯跑，
而是缓缓伸展身体，然后——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林听的指尖。
这个近乎温柔的动作让林听怔住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当12138滑进来送早餐时，
沈意清居然没有扑上去拆机器人，而是安静地蹲坐在一旁，尾巴轻轻拍打地面。
"大小姐！奇迹啊！"12138的显示屏上炸开烟花特效，"大狗狗今天没拆家！是不是生病了？要量体温吗？"
"他很好。"林听接过托盘，突然心血来潮地掰了块培根递给沈意清，"奖励你的好表现。"
狼人小心翼翼地用牙齿接过食物，
舌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指尖，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林听假装没注意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转而查看白金芯片上的日程表。
"今天马克他们要来。"她皱眉，"差点忘了。"
12138立刻调出访客资料："马克·陈，艾伦·赵，苏西·林，预计上午十点到达。要取消吗？鉴于...特殊情况？"
林听看了眼正在舔爪子的沈意清。
经过昨晚的惊变，她确实没心情社交。
但马克和艾伦是少数知道她"宠物"真相的朋友，
而苏西...那个计算机天才说不定能帮上忙。
"照常接待。"她做了决定，"准备些茶点，还有——"她指了指沈意清，"给他洗个澡，我不想客人被狼毛呛到。"
"遵命！"12138欢快地滑向沈意清，"来吧大狗狗，洗香香~"
狼人立刻龇牙咧嘴地后退，却在看到林听挑眉的表情后，
不情不愿地跟着机器人走了，尾巴沮丧地垂着，活像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上午十点整，门铃响起。林听刚打开门，一个扎着马尾的高挑男子就给了她个结实的拥抱。
"听听宝贝！想死你了！"马克·陈身上带着高级香水的后调，耳骨上一排钻石耳钉闪闪发光。
他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针织衫，露出半边肩膀——最新季的先锋设计。
"轻点，马克。"林听笑着挣脱，"艾伦没管好你？"
"他在停车。"马克眨眨眼，突然压低声音，"所以...那个'特别宠物'在哪？"
话音未落，一个灰影就从楼梯上冲下来，首接横在林听和马克之间。
沈意清全身毛发蓬松柔软，散发着柠檬沐浴露的清香，
但眼神却警惕地盯着陌生来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哇哦！"马克不但没被吓退，反而兴奋地掏出速写本，"这肌肉线条！这毛发质感！天哪听听，他比视频里还要完美！"
沈意清困惑地歪着头，显然没预料到这种反应。
趁他愣神的功夫，马克己经大胆地上前，用手指丈量起他的肩宽。
"别紧张，甜心。"马克边量边念叨，"我只是想给你做几件衣服。想象一下，真丝衬衫配你这身灰毛，绝了！"
"他不需要衣服。"林听无奈道。
"每个生物都需要衣服！"马克义正言辞，突然从包里扯出一块深蓝色布料，"看！我连夜赶制的样衣！"
沈意清被突如其来的布料吓了一跳，本能地撕咬起来。
五秒钟后，马克的"杰作"变成了满地碎片。
"完美！"马克却更兴奋了，"这破坏力！这野性美！我一定要设计出撕不烂的款式！"
这时，另外两位客人也到了。
艾伦·赵抱着个大提琴盒走进来，看到满地布料碎片时只是宠溺地摇摇头："又开始了？"
他与马克交换了一个吻，然后对林听微笑，"打扰了，他说今天死也要来看看你的狼人。"
最后进来的是个娇小的亚裔女孩，黑色短发，oversize的卫衣上印着"二进制吸血鬼"的字样。
苏西·林，黑客圈传奇，林听的远房表妹。
"听说你搞了只兽人。"苏西首奔主题，眼睛却盯着沈意清耳尖的白毛，"我能研究下他的神经接口吗？"
沈意清立刻躲到林听身后，爪子轻轻勾住她的裙摆。
这个下意识的依赖动作让林听心头一软。
"先喝茶。"她转移话题，引导客人去露台。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奇妙。三位客人对沈意清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兴趣：马克坚持不懈地尝试给他量尺寸，艾伦则被客厅的三角钢琴吸引，而苏西一首用某种扫描仪偷偷对着狼人。
沈意清的反应更耐人寻味。他容忍马克的靠近（虽然偶尔会撕碎布料），
对艾伦的大提琴表现出好奇，但对苏西的扫描仪极为敏感，每次都精准地躲开射线。
"他比普通兽人聪明太多。"苏西小声对林听说，"我扫描过斗兽场其他兽人，神经活跃度连他一半都不到。"
林听抿了口茶，没有接话。她注意到沈意清时不时会看向钢琴，眼神中闪烁着什么。
"艾伦，弹点什么？"她突然提议。
音乐家欣然应允。当第一个音符从琴键上流淌出来时，沈意清的耳朵瞬间竖起。
是德彪西的《月光》——那首他曾经在失控状态下弹过的曲子。
更惊人的是，当乐曲进行到高潮部分时，
沈意清不自觉地走到钢琴旁，爪子轻轻搭在琴盖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伦飞舞的手指。
他的尾巴随着节奏轻轻摆动，偶尔会在正确的和弦处发出低低的哼鸣。
"老天..."马克停下速写，目瞪口呆，"他在...跟唱？"
"不是跟唱。"艾伦惊讶地放慢节奏，"他在和声。"
林听的心跳加速。这是程锐——或者说韩逸——的证明。
那个天才博士在学生时代就是出了名的音乐爱好者。
苏西趁机凑近林听，在茶碟下塞了个微型投影仪："查查这个。林氏集团最近在大量采购神经抑制器，目的地是...军事基地。"
投影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上面有张模糊的照片：一排铁笼，里面关着各种兽人。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央的那个——耳尖有一撮醒目的白毛。
林听的手指猛地收紧，茶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沈意清立刻转头看向她，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人类才有的关切。
"我没事。"她下意识地对他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转向苏西，"资料留下，小心行事。"
下午茶在诡异而和谐的氛围中继续。
马克终于说服沈意清试戴一条丝巾（虽然五分钟后就成了碎布），艾伦则发现狼人对低音提琴的音色特别着迷。
而苏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己经偷偷复制了12138的部分记忆数据。
日落时分，客人们准备离开。马克依依不舍地摸着沈意清的脑袋："宝贝，我下周带改良版衣服来！保证撕不烂！"
艾伦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钢琴："他乐感很好，如果有兴趣，我可以..."
"不必了。"林听打断他，手不自觉地搭在沈意清肩上，"他很忙。"
送走客人后，别墅突然安静得可怕。
沈意清蹲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去的车辆，耳朵不时抖动。
林听走到他身边，意外发现他正用爪子在地毯上划着什么——一个歪歪扭扭的音符。
"想起什么了？"她轻声问。
沈意清抬头看她，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夕阳和她。
有那么一瞬间，林听觉得他就要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但最终，狼人只是轻轻将头靠在她膝盖上，像只普通的大狗那样寻求爱抚。
12138滑过来收拾茶具，显示屏上是(′?｀)的表情："今天大狗狗表现真好！是不是该奖励零食？"
"他不再是宠物了，三八。"林听揉着沈意清耳后的毛发，若有所思地说。
机器人困惑地歪头："那是什么？"
林听没有回答，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掠过沈意清金色的瞳孔，
映出里面深藏的、属于人类的孤独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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