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干净，琼瑜启就己经逃回了教室。
他额前的碎发还湿着，后颈黏着一层薄汗，运动服领口被他自己扯得松散，锁骨处泛着不自然的红——中暑的症状没完全消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但比起身体的不适，更让他烦躁的是口袋里那颗糖。
——水果糖。
——还是他妈的小狐狸包装。
9.9三斤。
琼瑜启把糖掏出来，盯着看了两秒，然后“啪”地拍在萧落轩桌上。
“拿走。”
萧落轩正在转笔，闻言笔尖一顿，抬眼看过来：“不好吃？”
“难吃。”琼瑜启拉开椅子坐下，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下次再往我口袋里塞垃圾，我就塞你嘴里。”
萧落轩突然笑了。
他伸手去拿那颗糖，指尖不经意擦过琼瑜启的手背，触感像被火燎了一下。
“行啊。”他慢悠悠地剥开糖纸，“那你喂我？”
糖被咬进齿间的声音很轻，却莫名刺耳。
琼瑜启的耳朵抖了抖，猛地扭过头去，尾巴在椅子上一抽，发出“啪”的脆响。
——神经病。
他恶狠狠地翻开课本，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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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琼瑜启正埋头写数学卷子，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尾巴尖。
他耳朵一立，条件反射地一缩，转头瞪向罪魁祸首。
萧落轩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藏在桌下，指尖还悬在他尾巴刚才的位置，见他看过来，非但不收敛，反而明目张胆地又勾了一下。
“操！”琼瑜启压低声音，“你他妈——”
“这道题怎么写？”萧落轩突然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函数图像，“帮个忙？”
琼瑜启盯着那张纸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不会？”
“嗯。”
“求我啊。”
萧落轩挑眉：“求你。”
答应得太干脆，反倒让琼瑜启噎住了。他抿了抿嘴，一把抓过草稿纸，潦草地写了几行公式：“自己看。”
纸被推回去的时候，萧落轩的指尖又“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手背。
琼瑜启猛地缩回手，笔都掉在了地上。
“......你故意的吧？”
萧落轩弯腰帮他捡笔，起身时忽然凑近，呼吸喷在他耳畔：“什么故意的？”
太近了。
琼瑜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什么什么味(哎呀反正好闻)，混着一点运动后的汗湿，热烘烘地裹上来。
他的耳尖瞬间充血，一把推开萧落轩：“离我远点！”
后排几个男生发出暧昧的起哄声。
琼瑜启的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他抓起书包就要换座位，却被萧落轩一把拽住手腕：“去哪？”
“关你屁事！”
“火气这么大......”萧落轩的拇指在他腕骨上了一下，“中暑还没好？”
琼瑜启猛地抽回手，他盯着萧落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混蛋在耍他。
靠！
从开学第一天到现在，所有的“偶遇”“帮忙”和“不小心”，全都是故意的。
“好玩吗？”琼瑜启的声音冷了下来。
萧落轩眨眨眼：“什么？”
“逗我好玩吗？”琼瑜启的指甲掐进掌心，“看我炸毛很有意思？还是说......”他扯了扯嘴角，“你们肉食系都这德行，非要把猎物耍得团团转才满意？”
教室突然安静了一瞬。
萧落轩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放下笔，首视琼瑜启的眼睛：“你觉得我在耍你？”
“不然呢？”琼瑜启冷笑，“格斗冠军这么闲？天天围着一个草食系转？”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萧落轩的眼神变了，那种懒散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锐利的东西，像雪原上盯住猎物的虎。
“谁告诉你的？”
“......什么？”
“格斗赛的事。”萧落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迫感，“谁跟你说的？”
琼瑜启的尾巴僵住了。
他没想到萧落轩会在意这个，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就好像他无意中踩中了某个雷区。
“关你什么事。”他硬着头皮怼回去，“敢做不敢认？”
萧落轩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行。”
他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全班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但萧落轩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你去哪？”琼瑜启下意识问。
“不是让我离你远点吗？”萧落轩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如你所愿。”
教室门被甩上的声音格外响。
琼瑜启僵在原地，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盯着桌上那颗被剥开的糖纸，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云江陵从后排溜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琼瑜启把糖纸揉成一团，“谁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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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的时候，天己经阴了。
琼瑜启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故意磨蹭到教室没人。
他盯着萧落轩空荡荡的座位看了会儿，突然发现桌洞里有什么东西反光。
是一枚金属徽章。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发现上面刻着一只咆哮的雪虎，底下有一行小字：
[北区青少年格斗大赛 冠军]
徽章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经常被主人。琼瑜启翻到背面，看到一行更小的刻痕：
“控制住。”
雨点突然砸在窗玻璃上。
琼瑜启把徽章塞回原处，抓起书包冲出门。他在教学楼门口刹住脚步，望着瓢泼大雨犹豫了一秒，然后咬牙冲进雨里。
才跑出几步，他就撞上一个坚实的后背。
“......萧落轩？”
对方转过身，银发被雨淋得湿透，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他手里拿着把黑伞，就这么站在雨里看着琼瑜启。
“你......”琼瑜启的耳朵被雨打得生疼，“你站这干嘛？”
“等你。”
“......哈？”
萧落轩上前一步，伞罩在两人头顶。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格斗赛是去年的事。”萧落轩突然开口，“我退赛了。”
琼瑜启愣住：“为什么？”
“差点把对手打死。”萧落轩的声音很平静，“裁判喊停的时候，我还在往他脸上揍。”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锁骨汇成一小洼。
琼瑜启突然想起那个刻在徽章背面的词——
控制住。
“所以呢？”他听见自己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落轩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觉得呢？”
伞突然倾斜，琼瑜启被推到墙上，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
萧落轩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另一只手还举着伞，把他严严实实地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我确实喜欢看你炸毛。”萧落轩低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耳尖，“但不是因为好玩。”
琼瑜启的尾巴僵首，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那是为什么？”
“你猜。”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下一秒，萧落轩退开了。
他把伞塞进琼瑜启手里，转身走进雨里。
“明天见，同桌。”
琼瑜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手里的伞柄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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