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二章【没说出口的遗憾】
封狼居胥的捷报还在风中未散，霍去病带着轻骑追击残敌，己深入漠北腹地
朔风卷着雪粒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脆响，他勒马立于一道冰封的河谷边，正凝望着远处的狼烟，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青
心脏猛地一跳……
河谷对岸的雪地里，洛初就站在那里
青衣沾了些雪沫，银发上落着细碎的冰晶，倒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生气
只是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穿着从未见过的短衫长裤，眉眼清俊，望着洛初的眼神带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
“阿初，这边比史料里写的还要冷”那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随意的熟稔
“早知道该把你的披风带来”
霍去病的手骤然攥紧了缰绳，阿初？
那男人像是才注意到河谷对岸的队伍，目光扫过来，在触及霍去病时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这位便是冠军侯吧？在下林七夜，来自千年之后”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洛初，“说起来，还得感谢侯爷对我家阿初多有照拂”
“林七夜？”
霍去病皱眉，更让他在意的是后半句，“千年之后？”
“是啊”林七夜笑意不变，“后世有镇邪司，专管这些超乎常理的事，说起来，冠军侯似乎也动过类似的念头？”
霍去病瞳孔微缩
那是他偶尔闪过的想法，从未对人言，这素未谋面的男人怎会知晓？
正怔忪间，却见洛初转向林七夜，蓝眼睛里漾着浅浅的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柔软：“他说，我以后会成为他的妹妹。”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鬓边的银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真好啊，我也有亲人了。”
霍去病下意识地摸向心口
那里隔着衣襟，能感受到玉佩的温润。
妹妹……原来只是妹妹
方才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的胸口，忽然就松开了。连带着朔风里的寒意，似乎都散了几分
他望着洛初眼里的光，那是在荒漠小屋时从未有过的鲜活，竟觉得这样也不错。
而林七夜自始至终没再看霍去病一眼，他的目光一首落在洛初身上，像是含着化不开的温柔。
没人听见，他在心底反复默念着：
“我的阿初，我的妹妹，我的爱人。”
雪又下大了些，落在洛初的青衣上，转瞬便化了。
霍去病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亲卫沉声道：“继续前进。”
风里似乎还残留着洛初的气息，他摸了摸心口的玉佩，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
只要她能开心，便好
————
长安的朱雀大街上，凯旋的鼓乐震得檐角铜铃乱响
霍去病一身亮银铠甲，骑在雪色战马上，接受着万民的欢呼，目光却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街尾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上
不是青衣
是林七夜
他换了身素色的襕衫，站在槐树下，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脸上没了初见时的熟稔笑意，只剩一种沉沉的落寞
霍去病勒住马，周遭的喧闹仿佛瞬间退远。
林七夜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个紫檀木盒，递过来的手微微发颤：“这是阿初给你的贺礼”
他声音很低，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像被风沙磨过的弦。
霍去病的指尖触到木盒的瞬间，竟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猛地抬头：“她呢？”
林七夜垂下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半年前那个雪夜的画面又撞进脑海——洛初转身时飞扬的青衣，那句带着笑意的“哥，等我回来”
还有他跌坐在雪地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口空得像被北风灌了整夜
“她有使命要完成”
他只说了这一句，再不肯多言。
霍去病捧着木盒，指腹着冰凉的盒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枚青色扳指，玉质温润，竟和他贴身藏着的玉佩是同一种料子，青得像她衣摆的颜色。
他取出扳指，戴在自己常年握剑的拇指上，大小竟刚刚好。
冰凉的玉贴着肌肤，像是她的气息落在了身上。
“你说的镇邪司”
霍去病忽然开口，目光看向林七夜，“千年之后，人们怎么评说？”
林七夜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这两个隔着千年光阴的人，此刻竟在长安的日光下，找到了一个共通的支点
“镇邪司护佑人间千年”林七夜的声音稳了些，“而你，是它的开端”
他们站在槐树下，一谈便是两个时辰
从漠北的异种，到后世的规章，林七夜说得简略，霍去病听得专注
首到夕阳把影子叠在一起，霍去病才忽然问：“她……真的成了你的妹妹？”
林七夜望着西天的晚霞，眼底闪过复杂的光，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霍去病低头，看了眼拇指上的青扳指，又摸了摸心口的玉佩，忽然觉得那些没说出口的遗憾，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至少，她有了想守护的人，有了她盼着的“亲人”。
而林七夜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望着那枚在暮色里泛着微光的青扳指，在心底无声地重复着：
“我的阿初，我的妹妹，我的爱人。”
风卷着槐叶落下，拂过两人的衣摆，像一声跨越千年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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