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五十里。
单天行站在一处无名峡谷的高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三百名随他断后的绿林兄弟，如今只剩不到五十人活着回来。鲜血浸透了谷底的每一寸土地，将初春的新雪染成暗红色。
秦琼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旁："清点过了，李元霸那一锤，震死了我们七十多个弟兄......"
单天行没有说话。他蹲下身，轻轻合上一名年轻士卒圆睁的双眼。这少年才十六岁，是二贤庄佃户的儿子，三个月前刚加入单家军。
雄阔海扛着熟铜棍从谷口走来，铜棍上沾满脑浆和碎肉："追兵暂时退了，但李元霸那疯子还在外面转悠。"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狗娘养的，一锤能砸碎三个人......"
单天行缓缓起身，龙鳞戟的裂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目。他走到峡谷最显眼的石壁前，戟尖抵住岩石。
"天行？"秦琼疑惑道。
单天行没有回答。他手臂猛然发力，龙鳞戟在石壁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不灭李唐，誓不为人！"
八个大字入石三分，笔划如刀，最后一笔几乎将整块岩石劈开。
暮色降临，残存的单家军在峡谷中点燃火堆。
雄阔海用熟铜棍撬开一坛烈酒，重重砸在刻字前："弟兄们，喝上路酒了！"
五十多个伤痕累累的汉子默默围上来，每人舀了一碗酒，一半洒在地上，一半仰头痛饮。
单天行最后一个上前。他没有用碗，首接抱起酒坛，仰头痛饮。烈酒顺着下巴流淌，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龙鳞戟上。
"李渊......李世民......李元霸......"他每念一个名字，声音就冷一分，"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李唐的江山如何灰飞烟灭。"
秦琼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天行，你冷静点。李元霸非人力可敌，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单天行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金光，"秦二哥，你知道李渊为什么非要杀我父亲吗？"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染血的信，正是从皇纲中发现的密函。信上清楚地记载着：单雄忠当年护送的根本不是普通皇纲，而是杨广准备用来对付关陇贵族的密旨！
"李渊早就和宇文阀勾结，要瓜分大隋江山。"单天行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我父亲不过是他们野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立刻戒备。
来者却是徐茂公。他的青袍沾满尘土，铁骨扇也缺了几根扇骨。
"单少主，"他喘息着下马，"李渊己派使者前往突厥，要以河套之地换取十万铁骑......"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凝重的面孔。
徐茂公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形势图："李渊长子李建成坐镇太原，次子李世民己秘密前往洛阳，至于李元霸......"他看了一眼单天行，"专门用来对付你。"
雄阔海一拳砸在地上："三个小崽子，老子一个个捏死！"
"不行，"徐茂公摇头，"李元霸天生神力，除非找到他的命门......"
单天行突然开口："他有病。"
众人一愣。
"交手时我注意到了，"单天行回忆道，"每次发力过猛，他的左眼都会抽搐，而且......"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一道旧伤疤。"
徐茂公眼睛一亮："百会穴受损？难怪他疯疯癫癫！若能击中此处......"
"我可以试试。"单天行握紧龙鳞戟，"但需要一件兵器，能抗住他的金锤。"
秦琼突然起身："去洛阳！裴家铁铺的裴老丈，是当年给宇文成都打造凤翅镏金镋的匠人！"
五日后，洛阳城南，裴家铁铺。
满脸疤痕的老匠人抚摸着龙鳞戟的裂痕，摇头叹息："寒铁龙纹，千锤百炼......这伤，不好治啊。"
单天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从李元霸金锤上刮下的金属屑："请老丈看看这个。"
裴老丈拈起一点金屑，在灯下细看，突然变色："这是......掺了陨铁的乌金！难怪能砸裂龙鳞戟！"他颤巍巍地走向后院，"跟我来。"
后院有一座不起眼的小炉子。裴老丈扒开炉灰，露出三块黝黑的金属："天外玄铁，老夫珍藏三十年......"
他抬头看向单天行："小子，重铸龙鳞戟可以，但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
"血。"裴老丈的独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神兵认主，需以心血相融。你敢吗？"
单天行二话不说，拔出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顿时涌出，滴在玄铁上。
奇怪的是，血珠并未滑落，而是被玄铁缓缓吸收......
七日后，重铸的龙鳞戟出炉。
新戟比原先更重，足有三百五十斤，通体乌黑中泛着暗金纹路。当单天行握住戟杆时，整杆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戟尖的金光与单天行眼中的光芒交相辉映。
裴老丈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果然是天命之人......"
单天行挥戟试招，一招"青龙出海"刺出，三丈外的石磨应声而碎！
徐茂公轻抚铁骨扇："是时候了。"
"什么？"
"李渊三日后将在太原誓师，公开反隋。"徐茂公展开一幅地图，"而李世民，己经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红点——
玄武门。
单天行抚过石壁上那八个大字，龙鳞戟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
"那就从玄武门开始，让李唐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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