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呜咽东流，二贤庄外的山坡上，新起的坟冢前插着一杆断裂的金钉枣阳槊。槊尖深深没入土中，槊杆上缠着染血的绿林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单天行站在墓前，龙鳞戟倒插身旁，双手捧着一面残破的旗帜——那是从宇文成都尸身上缴获的唐军王旗，黑底金纹，绣着"唐"字，如今己被血染透半边。
永昌军的将士们肃立西周，铁甲无声。秦琼站在最前，手中一对西棱金装锏紧握，指节发白。
"叔父。"单天行低声道，"宇文成都己死，这面旗，您收着。"
他缓缓蹲下身，将李渊的王旗盖在单雄信的棺木上，又抓起一把黄土，压在旗角。
"当年李渊用这支旗号令千军，害您兄长惨死。"他声音沙哑，"今日，它只配给您垫棺。"
风突然大了，王旗的一角被掀起，单天行伸手按住，从腰间拔出短刀，"嗤啦"一声，将旗帜从中割裂！
"李唐的王旗，不配完整入土。"
永昌军将士们沉默地看着，有人红了眼眶。
秦琼忽然大步上前，在棺前重重跪下。
"单二哥。"他声音发颤，"当年你我结义，说好同生共死。今先行一步，兄弟没什么可送的——"
他猛地举起双锏！
"这对瓦面金装锏，随我半生，今日……"
"砰！"
右锏狠狠砸在左锏上，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山野！
锏身裂纹蔓延，秦琼却不停手，又是接连三记重击！
"砰！砰！砰！"
火星西溅，一对名震天下的西棱金锏，竟被他亲手砸得扭曲断裂！
"锏断人还在。"秦琼将残锏放在棺盖上，喉头滚动，"黄泉路远，兄弟拿着防身。"
单天行伸手按住秦琼颤抖的肩。
"秦大哥……"
秦琼摇摇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咬开塞子，将烈酒倾倒在墓前。
"那年你在二贤庄请我喝酒，红尘醉道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说天下英雄不过一碗浊酒。"他仰头痛饮，酒水顺着胡须滴落，"今日这碗，兄弟敬你！"
酒囊掷地，秦琼猛地拔出佩刀，划破手掌，鲜血混着酒液渗入黄土！
"永昌军的弟兄们看着！"他转身怒吼，"今日我秦琼立誓，必助主公踏平长安，取李渊首级祭我兄弟！"
"踏平长安！"
"报仇雪恨！"
永昌军将士的吼声震得山林簌簌，惊起一群寒鸦。
单天行拔出龙鳞戟，重重顿地。
"起棺——"
八名永昌军精锐抬起棺木，缓缓放入墓穴。那面撕裂的李唐王旗覆盖其上，残锏为枕。
当第一抔土落下时，单天行突然解下自己的猩红战袍，抛入墓中。
"主公？"徐茂公轻声询问。
"永昌军的战袍，比李唐的破旗暖和。"单天行看着泥土渐渐掩埋棺木，声音低沉，"叔父怕冷。"
徐茂公默然，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轻轻放在即将封土的墓前。
"这是？"
"七省绿林的花名册。"徐茂公抚须道，"阵亡的，皆录于此。单二哥在下面，不寂寞。"
最后一铲土压实，墓碑立起。
单天行凝视碑文，忽然反手一戟，在碑旁划出一道深沟。
"主公这是？"
"留个位置。"单天行收戟转身，"等杀了李渊，把他的脑袋埋这儿。"
北风呼啸，卷起坟前纸灰，如黑蝶纷飞。
永昌军的赤旗在暮色中招展，仿佛一团不灭的火焰。
当夜，二贤庄灯火通明。
单天行坐在昔日单雄信的位置上，龙鳞戟横放膝前。堂下众将肃立，无人出声。
“给李渊送份大礼。”
徐茂公会意，捧出一个木匣。匣中赫然是宇文成都的金冠，冠上插着一支箭，箭尾缠着染血的绿林巾。
"就写："单天行冷笑，"『唐旗裹尸，金冠陪葬。下一个，轮到你。』"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将众人影子投在墙上，如千军万马奔腾。
(http://www.220book.com/book/IZL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