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军火器营·鄱阳湖大营
火器营的库房里，老赵盯着见底的硝石木箱，手指在箱沿刮出刺耳的声响。
"只剩三斤了。"他嗓音沙哑，"勉强够造二十支'火龙出水'。"
单天行抓起一把灰白色硝石颗粒，任其从指缝簌簌滑落。帐外隐约传来工匠们打磨竹筒的声响——鄱阳湖决战在即，若火器断供，永昌水军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各地硝矿呢？"
徐茂公铁骨扇"唰"地展开，扇面绘着永昌疆域图："江南十二处硝洞，七处被山洪冲垮，剩下五处......"扇尖轻点，"全在李世民控制下。"
帐帘突然被掀开，程咬金风风火火闯进来："主公！咱们派去买硝的弟兄回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却见程咬金身后跟着个鼻青脸肿的军需官。
"陛、陛下......"军需官扑通跪下，"硝石市价涨了十倍！唐军奸商放话，一斤硝换十斤精铁！"
单天行眼神骤冷。
深夜，火器营角落支起十口大铁锅。
徐茂公挽着袖子，亲自用木勺搅动锅中黑糊糊的泥浆——这是从各营茅厕墙角刮来的陈年土垢。酸臭气熏得护卫们首捂鼻子，老丞相却面不改色。
"《本草拾遗》有载，'厕土经霜，可熬硝石'。"他舀起一勺沸腾的液体过滤，结晶在麻布上析出细小白粒，"虽纯度不及矿硝，应急足矣。"
单天行捻起几粒结晶对着火把观察，微黄的硝晶在光下泛着浑浊光泽。
"能爆吗？"
老赵己经装填好一支试验竹筒。引线点燃的刹那，"轰"地一声闷响，竹筒只喷出团有气无力的火苗，火箭歪歪斜斜飞出五十步就栽进泥里。
程咬金捏着鼻子嘀咕："这玩意怕是连麻雀都吓不跑......"
"提纯！"单天行突然抓起把草木灰撒入锅中，"醋布蒸馏液也加进去！"
众人愕然。这配方闻所未闻，可当工匠们照做后，锅中竟渐渐析出雪白的硝晶！
老赵颤抖着试射新配火药，"火龙"呼啸着划过夜空，在二百步外的标靶处炸出耀眼火光！
洛阳商会的账房里，十几个算盘打得噼啪响。
"又涨了？"绸缎商王掌柜擦着汗，"硝石今早不是才十五两一担吗？"
伙计哭丧着脸："刚得的信，唐王府包了河西所有硝矿，现价二十两！"
突然，商会大门被推开。永昌军的军需官昂首而入，身后壮汉"咚"地放下个醋坛子。
"奉陛下令，即日起陈醋换硝。"军需官拍开泥封，浓郁醋香瞬间充满厅堂，"一坛十年老醋，换一担硝石！"
商人们面面相觑——突厥人嗜醋如命，这等品质的老醋运到草原，换回的何止二十两银子？
当夜，三百匹驮着醋坛的骡马悄然北上。
十日后，阴山脚下的突厥部落迎来特殊商队。
"阿史那特勤请看！"中原商人掀开醋坛，酸香引得周围突厥贵族首咽口水，"这是永昌皇帝亲赐的'青龙老醋'，埋地窖整整十二年！"
部落首领蘸指尝了尝，突然拔出弯刀劈开身旁木箱——雪白的硝石矿砂倾泻而出！
"醋，我要！"他刀尖指向南方，"硝，你们拉走！"
没人注意到，商队里那个满脸风霜的"马夫"，正是永昌军火器营的老赵。他抓起把硝砂在掌心碾磨，嘴角微微扬起——这纯度，足够造三百支"火龙出水"！
——
鄱阳湖大营，单天行望着新到的硝石堆成小山，突然问道："李世民的商队到哪了？"
徐茂公展开密报："还在河西傻等呢。"扇面掩住笑意，"他们怕是想不到，咱们用醋坛子绕开了封锁。"
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腥气，隐约能听见远处唐军水寨的操练声。单天行抓起把硝石撒向空中，雪白的颗粒在夕阳下像极了战前的雪。
"传令工匠营。"
"三日内，朕要五百支火龙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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