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涂粮仓的火光映红半边夜空时，鄱阳湖西岸的永昌军大营却异常安静。
营中只余千名老弱驻守，战旗依旧林立，炊烟照常升起——但从高处俯瞰，那些走动的“士兵”不过是披着铠甲的草人，战马背上驮的是扎紧的茅草捆。
十里外的芦苇荡中，李孝恭放下千里镜，嘴角扬起冷笑：“单天行果然中计。”
他身后，五万唐军精锐悄无声息地登船。这些战船没有悬挂旗帜，桨叶包裹棉布，连兵刃都用麻布缠住，以免反光。
“报——！”斥候压低嗓音，“永昌主力己驰援当涂，营中空虚！”
李孝恭拔剑出鞘，剑锋映着冷月：“传令，三更袭营，鸡犬不留！”
三更梆子响过，唐军轻舟如黑鱼般滑向永昌水寨。
先锋校尉挥刀砍断拦江铁索，突然觉得手感不对——那“铁索”竟是涂了黑漆的麻绳！
“不好！”他刚惊呼出声，两岸芦苇丛中骤然竖起数百火把！
“放箭！”
隐藏在暗处的永昌弓弩手齐射，火箭如雨点般落入唐军船队。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似随波逐流的“水草”，实则是浸透火油的棉絮，遇火即燃！
李孝恭的旗舰被三支火箭命中帆索，燃烧的船帆轰然倒塌，压死十余名亲卫。他挥剑砍断缠在腿上的帆布，突然发现——那些中箭倒下的“永昌守军”，竟是一个个燃火的草人！
“中计了！”李孝恭目眦欲裂，“撤！快撤！”
湖面突然传来沉闷的机括声。
二十艘永昌快艇从水道岔口杀出，船头架着的“火龙出水”同时点火！
这一次的火箭与往日不同——箭簇并非螺旋锥，而是三爪倒钩，箭尾拖着长长的铁链！
“噗！噗！噗！”
倒钩深深扎入唐军舰船，铁链瞬间绷首。永昌军壮士跳上铁链狂奔，如履平地般杀向敌舰！
李孝恭的亲兵队长刚斩断一条铁链，就被凌空飞来的板斧劈开头颅——程咬金从铁链上一跃而下，宣花斧左右翻飞：“你程爷爷恭候多时了！”
鄱阳湖东岸，单天行正在瞭望塔上观战。
徐茂公展开密信：“秦琼将军来信，辅公祏残部己过江，正遭罗成截杀。”
“李孝恭这边也该收网了。”单天行指尖轻叩栏杆。
忽然，西南方向升起三支绿色火箭——这是约定信号，代表唐军主力己全数入彀。
“传令。”单天行拔出龙鳞戟，“水闸全开，放‘水龙’！”
鄱阳湖大坝的闸门缓缓升起，蓄积多时的湖水裹挟着上百根削尖的巨木奔腾而下。这些巨木首尾相连，形似巨龙，所过之处唐军舰船如纸糊般粉碎！
李孝恭的旗舰被一根巨木拦腰撞断，他抓住块浮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被“水龙”吞噬。
浪涛中，一块焦黑的船板漂过，上面依稀可见半截唐军令旗——正是三日前他亲手插在当涂粮仓的。
黎明时分，永昌军打扫战场。
程咬金拎着李孝恭的鎏金头盔回来：“可惜让这老小子跳水跑了！”
单天行不以为意，转头问徐茂公：“罗成那边如何？”
铁骨扇展开，露出最新战报：“辅公祏身中三箭，遁入庐山，其部尽殁。”
“跑了？”程咬金瞪眼。
“无妨。”单天行望向北方，“经此一役，江淮再无唐军立足之地。”
湖面飘来焦臭的硝烟，与晨雾混作一团，仿佛为即将到来的决战蒙上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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