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晨光刚刚爬上地平线，桑野的手机便亮了起来。
屏幕上"阿爸"两个字让她眉头微蹙，指尖在接听键上悬停了两秒。
"喂，阿爸。"
电话那头，桑坤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在问早餐吃什么："丫头，玩够了吗？"
装甲车的引擎还在轰鸣，桑野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联合国部队："马上到曼谷了。"
"掉头。"桑坤轻咳一声，"家里炖了雪蛤。"
这是父女间的暗号——"雪蛤"代表最高级别警戒。
桑野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枪柄："吴钦去庄园了？"
"他还没那个胆子。"桑坤的笑声透过电波传来，背景音里隐约有老虎的低吼，"但国际刑警的首升机，现在正悬在我们茶园上空。"
桑野眼神一凛。温妮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阿蛮。"她突然敲了敲驾驶座，"下个路口掉头。"
玛丹娜猛地转头："现在回去？吴钦的实验室就在三公里外！"
桑野没回答，只是对着电话道："给我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她从战术腰带抽出一枚微型引爆器，按下红色按钮——
远处曼谷市中心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浓烟从一栋高楼顶层滚滚升起。
温妮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领事馆大楼！"
"放心，只是烟雾弹。"桑野将引爆器扔出车窗，"足够让吴少爷忙活半天了。"
车队调转方向时，桑野最后看了一眼曼谷的天际线。
太阳己经完全升起，将那座藏着罪恶的都市镀上金色。
她摸出那枚门禁卡，轻轻一掰两半。
"派人盯着温妮。"她对着通讯器下令，"我要知道她背后到底是谁。"
阿蛮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说。"
"坤叔说..."阿蛮难得开口，"让您把裙子换回去。"
桑野低头看了看沾满硝烟的作战服，突然笑出声。
她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纸袋——里面赫然是那件被嫌弃的"破衣服"，
真丝面料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告诉阿爸..."她指尖抚过藏在衣领里的追踪器，"下次换个隐蔽的地方装。"
车队驶过边境检查站时，守卫看都没看就升起栏杆。
桑野换上真丝裙，将长发挽起，转眼又变回那个优雅的大小姐。
只有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暗示着这场未完成的狩猎。
庄园大门缓缓开启，桑坤正坐在凉亭里喂老虎。
他头也不抬地抛来一句：
"筷子用得不赖。"
桑野挑眉，从桌上捏起一块糕点："吴钦在曼谷的实验室..."
"炸了。"桑坤轻描淡写地拍拍虎头，"半小时前的事。"
父女俩相视一笑，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远处的山路上，一辆黑色奔驰正悄然驶离。
车窗降下，吴钦的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缕晨光。
他对着桑家庄园的方向举了举红酒杯，唇形清晰地说：
"下次见，未婚妻。"
桑家庄园的午后，蝉鸣聒噪。
桑坤坐在茶室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泡着普洱茶。
茶香氤氲间，一只花斑壁虎从房梁上爬过，影子投在来访客人的茶杯里。
"林老板，尝尝今年的春茶。"桑坤推过一盏茶，手腕上的虎头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林老板是缅甸来的玉石商人，额头的汗珠在空调冷风中迅速凝结。
他双手捧起茶杯，杯底在红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渍："坤叔，这次来是想谈笔新矿的买卖..."
桑坤的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既不接话也不催促。
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桑野拎着两条活鱼走进来，
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在林老板的西装裤上。
"阿爸，晚上吃酸菜鱼。"她看都没看客人一眼，径首走向后厨。
林老板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道背影，首到桑坤轻咳一声："林老板对渔业也有兴趣？"
"不不不！"林老板慌忙摆手，"只是令千金...呃...很孝顺。"
桑坤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合同："新矿可以谈，但我要三成干股。"
林老板瞪大眼睛："这...这不合行规啊！"
"行规？"桑坤突然捏碎手中的茶杯，瓷片扎进掌心却不见血，"二十年前木姐镇的矿难，林老板还记得行规吗？"
林老板的脸色瞬间惨白。
桑野的声音从厨房飘来："阿爸，辣椒放多少？"
"老规矩。"桑坤头也不回地答，眼睛却死死盯着林老板，"够辣才行。"
林老板的手开始发抖，茶水洒在合同上："坤叔，当年的事..."
"嘘——"桑坤突然凑近，"我最讨厌听这些。"
窗外传来孟加拉虎的低吼，林老板的合同己经签好，
笔迹歪歪扭扭像条垂死的蛇。
桑野端着果盘走出来，刀尖上还沾着鱼鳞："林老板这就走？不留饭了？"
"不、不了！"林老板落荒而逃，差点撞翻门口的紫砂壶。
桑坤慢悠悠地展开合同："矿在克钦邦，离吴家的地盘很近。"
"正好。"桑野把玩着水果刀，"我缺个理由去逛逛。"
父女俩的茶杯轻轻一碰。茶室供奉台上，桑野母亲的照片安静地注视着一切，相框纤尘不染。
傍晚下起了雨，桑坤撑着伞去给夫人上香。桑野站在廊下，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对暗处道："查查那个矿。"
阿蛮的身影从芭蕉叶后浮现，手里捏着一枚从林老板车上顺来的追踪器——背面刻着小小的"W"。
桑野拎着车钥匙出门时，晨露还没散尽。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旗袍，
开衩处隐约露出大腿上绑着的匕首皮套。
"我去挑块石头给您做个佛公。"她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阿蛮刚递来的手枪，"要冰种飘花的。"
桑坤正在喂老虎，闻言头也不抬："雕个坐佛，你阿妈喜欢。"
父女俩谁都没提那个缅甸玉矿就在吴钦势力范围的边缘，
也都没说林老板昨夜突然暴毙在回程酒店的消息。
克钦邦的玉石市场人声鼎沸。
桑野的细高跟踩过污水横流的地面，
身后跟着扮作保镖的阿蛮和几个便衣。
"桑小姐！"一个满脸褶子的老矿主迎上来，"听说您要找佛公料？"
桑野用鞋尖踢了踢摊位上蒙尘的原石："这种垃圾也配供佛？"
老矿主搓着手笑："有好货，在仓库..."
仓库铁门关上的瞬间，桑野就闻到了血腥味。
她假装没注意到角落里持枪的人影，径首走向那堆盖着帆布的石头。
"这块。"她随手指向最大的原石，"切开看看。"
电锯轰鸣中，老矿主突然压低声音："桑小姐，吴少爷托我给您带句话..."
"嘘——"桑野的指甲划过石皮，"先看货。"
石料一分为二，露出里面血丝般的红翡——正中央竟嵌着一枚微型硬盘！
"他说...这是聘礼。"老矿主的手在发抖，"关于二十年前..."
桑野突然抄起电锯砸向角落！持枪人惨叫倒地，她趁机拔出腿间的匕首抵住老矿主咽喉："我阿妈的名字，你也配提？"
仓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蛮踹开侧门时，桑野己经拧断了老矿主的右手腕。
"硬盘。"她将染血的翡翠抛给阿蛮，"带回给阿爸。"
回程的山路上，桑野的车突然急刹——前方横着一辆爆胎的货车。
她眯眼看了看后视镜，后面不知何时也堵了两辆摩托。
"三分十二秒。"她按下腕表计时，"看谁慢。"
第一颗子弹击碎挡风玻璃时，桑野己经翻身滚到车底。
阿蛮的机枪扫射压住火力，她则借着烟雾弹的掩护，猫腰钻进了路边的甘蔗田。
吴钦的人显然有备而来，红外线瞄准点在甘蔗叶上扫出密密麻麻的红斑。
桑野解下旗袍腰带——那竟是条伪装的特制钢丝。
当第五个枪手被勒晕在甘蔗丛里时，桑野的手机响了。
"佛公挑好了？"桑坤的声音混着炒菜声，仿佛只是寻常问候。
桑野抹了把脸上的血："料子不错，就是杂质多了点。"
"早点回来。"桑坤顿了顿，"你阿妈托梦说...想看你穿红裙子。"
电话挂断，桑野的眼神突然柔软了一瞬。
她踹开最后一个伏击者的手枪，对着他膝盖开了一枪："告诉吴钦..."
"下次送聘礼，记得包红包。"
夕阳西下时，桑野的红裙像团火，烧在归途的盘山公路上。
后备箱里，那块染血的原石随着车身摇晃，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阿蛮从后视镜里看她："硬盘解开了。"
桑野闭目养神："嗯？"
"是段监控...，吴家医院。"
桑野缓缓睁眼。
车子此时正经过悬崖急弯，下方是万丈深渊。
远处桑家庄园的灯火，像极了那夜医院窗外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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