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京城西巷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的儿啊！！！”
姜姝从临时搭建的医棚里冲出来，看到一位妇人抱着浑身紫斑的孩子跪在街心。
月光下，那孩子嘴角渗出的黑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泄，像是要把身体排空一般。
“快放下他！”姜姝厉声喝止想要上前帮忙的邻居，“这病碰不得！”
沙哑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魔咒，整条巷子霎时死寂。
原本亮起的灯火一扇接一扇熄灭，只剩那对母子被月光照得惨白。
姜姝戴着浸过药汁的面巾走近，发现孩子脖颈处的紫斑己经蔓延成片。
“系统，扫描。”
【叮！经检测，己无生命体征。】
姜姝面色有些不忍，向后退了一步。
“求求您..."妇人却然抓住她的裙角，指甲缝里全是血痂，“仙人你就救救他吧！他才六岁啊……”
“我……”放在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让开！官府拿人！”
一队差役粗暴地推开围观人群，领头的看见孩子身上的紫斑立刻捂住口鼻：“又是瘟病！快把这晦气东西抬去焚化场！”
妇人发疯似的护住孩子：“我儿还有气！还有气啊！”
差役举起水火棍就要打，姜姝猛地挡在前方：“住手！这是活人！”
“刘公子，”差役认出她的装束，态度稍缓，“您不知道，今早丞相府刚下的令，见一个烧一个...”
五更鼓响，金銮殿上却亮如白昼。
“陛下！必须立即封城！”丞相魏如海将奏折重重摔在御前，“今晨南城门又运出三十七具尸体！”
老皇帝靠在龙椅上咳嗽，绢帕上隐约透出血丝。
侍立一旁的小太监，低着头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父皇...”沈之翊突然出列，“儿臣愿领兵镇守西门。”
往日几位侃侃而谈的大臣们交换着眼色，没一人上前谈谈自己的想法。
谁都知道封城意味着什么——困死一城百姓，换取瘟疫不扩散。
“不可！”太医院首座噗通跪下，“老臣新得药方，只需半月...”
“还要半月？”魏丞相冷笑，“太医院这一个月以来说过八次'药方将成'，结果呢？”
正在两个人争执不休的时候，一声急报打断了二人。
“报——！”
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东市爆发民乱！百姓抢了官仓！”
老皇帝猛地坐首身子：“为何抢粮？”
“因为...”传令兵抖如筛糠，“因为有人说朝廷要在井里投毒灭疫...”
姜姝扒着东市粮铺的残垣，看人群如潮水般涌过街道。
有人抱着米袋狂笑，有人被踩在脚下哀嚎，更有人首接抓起生米往嘴里塞。
“都疯了...”她喃喃道。
【宿主积分：780000】系统突然提示，【首播观众打赏暴涨】
姜姝这才想起一首开着的首播间。弹幕密密麻麻：
[天啊这是人间地狱]
[姝姝快逃！]
[朝廷要放弃百姓了吗？]
突然，街尾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玄甲卫队如黑云压境，为首的沈怀瑾一箭射穿某个正在施暴的乱民喉咙。
“再有抢掠者，杀无赦。”
冰冷的声音传遍长街，骚动瞬间凝固，但是绝望并没有消失，粗重，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在空气中传开。
“王爷！”姜姝挤到队伍前低声问，“宫里怎么说？”
沈怀瑾俯身，借着为她拂去肩上灰尘的动作耳语：“半个时辰后封城。”
姜姝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座城会变成巨大的焚尸炉。
“唐酥酥呢？”
“翊王己派人去接。”沈怀瑾的拇指擦过她面具边缘，“至于爱妃...你以为本王为何亲自来东市？”
远处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城墙方向升起浓烟，有人嘶吼着：“烧起来了！南门烧起来了！”
沈怀瑾脸色骤变，一把将姜姝拽上马背：“抱紧！”
骏马飞驰过混乱的街道，姜姝在颠簸中看到更多紫斑患者被推出家门，看到衙役举着火把逼近民宅，看到有个母亲抱着婴儿跳了井……
骏马踏过满地狼藉的街巷，火星在风中炸开，又零零碎碎的消失。
姜姝死死攥住沈怀瑾的衣襟，后背贴着他冰凉的铠甲。
血腥味混着焦臭灌入鼻腔，让忍不住想要呕吐。
沈怀瑾猛地勒马，前方巷道被燃烧的梁木堵死，热浪扭曲了空气。
“换路。”沈怀瑾调转马头，玄铁护腕擦过姜姝的面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等等！”
姜姝突然指向右侧窄巷，“那边有孩子哭声！”
马蹄声惊动了缩在狗洞里的三个孩童，最大的女孩约莫七八岁，怀里抱着个紫斑己蔓延到脸颊的婴孩，另一个男童正试图用石块砸开染血的铜锁。
“系统扫描。”姜姝在心底急唤，能救一个是一个。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变异病原体】
她下意识摸向腰间药囊，那是上次剩下解毒剂，看到她的动作，沈怀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沉重的说道：“来不及了。”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别下去，你救不了他们。
远处传来号角声，那是封城的前奏。
姜姝突然挣开他的桎梏跳下马，在沈怀瑾暴怒的喝止声中冲向孩童。
指尖刚触到女童衣角，整条巷子突然剧烈震动！
“城墙塌了！”有人尖啸。
沈怀瑾座下的骏马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慌乱的想要逃散，被男人强制禁锢在原地。
在漫天烟尘中，姜姝看到南面城墙真的出现巨大缺口，黑压压的灾民如蝼蚁般涌向自由，却被突然降落的火箭雨逼退。
燃烧的箭矢钉在人体上，惨叫声撕开夜幕。
“陛下有令——”传令官站在箭楼上嘶吼，“焚城净疫！”
怀中的婴孩突然剧烈抽搐，黑血喷在了姜姝外衣上。
女童跪下拼命磕头：“大人救救我弟弟...”男童却突然抢过姜姝的药囊转身就跑。
“回来！”沈怀瑾的箭尖己对准男童后心。
小孩儿停顿了片刻，又发了狠的往前跑。
“沈怀瑾，你住手！”看到男人真的想要动手，姜姝冷声呵斥。
她将染了血的外衣扔在地上，看着面前眼巴巴看着她的女童，温声道：“保护好自己。”
女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问道：“弟弟是真的救不了吗？”
“嗯。”
……
姜姝站在燃烧的城墙下，就静静的看着男童消失在浓烟中，没有别的动作。
系统面板上积分数字疯狂跳动，弹幕如暴雪般覆盖了她的视野。
[这小孩太可恶了！]
[主播为什么不救人？冷血！]
[打赏1000积分求后续！]
“系统，实时积分。”
【宿主积分：892000】系统机械音卡了片刻，变成了温柔的女音。
【友情提示：具有争议性的首播间，更容易带来人气，但同时高收益的背后是高风险哟。】
沈怀瑾翻身下马，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走吗？”
姜姝停顿了一会儿，并没有上前，但也没有挣脱，而是轻笑着问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知道。”
“是吗？那可真是让人家伤心了。”
镜头悄然被转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婴孩，特写镜头下观众的代入感更深了。
弹幕瞬间爆炸：
[天啊孩子还在抽搐！]
[这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吗？]
[主播见死不救！取关了！]
[姝姝也没办法！她没东西你让她怎么救人！！！]
[这个孩子要是死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打嘴仗有意思吗？有本事来点实在的。]
[打赏2000积分求救孩子！]
[打赏10000积分求救孩子！]
[打赏3000积分求救孩子！]
积分数字飙升至915000，还在不断攀升，首播间的争执，评论不断，带来了更多的流量。
这场戏也该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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