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净心池后，一行人沿着蜿蜒的走廊向龙宫深处行进。楚明昭走在最前，额间金角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奇怪的是，她对这座废弃三百年的宫殿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每一处转角、每一道雕纹都深深刻在记忆深处。
"左转。"她突然停下脚步，指向一条不起眼的小径。
谢惊澜金瞳微闪："这不是去万镜殿的路。"
"相信我。"楚明昭轻触墙壁上的一块龙形浮雕，"这里有条近道。"
随着她的触碰，浮雕上的龙眼亮起红光，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内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古老的龙族文字，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敖清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龙皇密道！连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初代龙皇所建。"楚明昭踏入通道，手指轻抚墙上的文字，"只有龙皇血脉才能开启。"
谢惊澜紧随其后，银发在通道幽光中如流动的月光："龙皇记忆告诉你的？"
楚明昭点头："父皇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他说这里是整个龙宫最安全的地方，魔气无法侵入。"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楚明昭感到谢惊澜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温暖的龙气透过接触处传来，让她安心。
"小心，"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前面有台阶。"
楚明昭这才注意到脚下确实开始向下倾斜。她放慢脚步，突然脚下一滑，谢惊澜的手臂立刻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谢谢。"她轻声道，却没有急着挣脱。
谢惊澜也没有松手，两人就以这样亲密的姿势继续前行。奇妙的是，随着他们身体接触，墙上的龙纹开始变得更加明亮，一些原本隐藏的图案逐渐显现。
"这是..."十七惊讶地指向墙壁。
楚明昭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幅动态画面——初代龙皇率领族人对抗魔族，最终用龙皇珠封印魔渊的场景。但与净心莲展示的记忆不同，这些画面更加真实，甚至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与悲壮。
"龙气共鸣激活了记忆刻印。"敖清霜敬畏地说，"只有最纯正的龙皇血脉才能唤醒这些..."
楚明昭不由自主地贴近墙壁，手掌覆上一处特别复杂的龙纹。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入幻境——
金碧辉煌的龙宫大殿中，初代龙皇高坐王座。他比楚明昭想象中更加威严，金角如王冠般雄伟，龙鳞覆盖的面容看不出年龄，只有那双与她一模一样的金瞳透着无尽的沧桑。
"陛下，魔渊裂缝必须永久封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明昭震惊地转头，看到年轻时的镜无月跪在殿下。那时的他还没有面具，面容俊美非凡，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代价太大了，无月。"龙皇声音沉重，"永久封印意味着献祭所有龙族的力量之源..."
"那就献祭！"镜无月激动地抬头，"比起魔族入侵，牺牲力量算什么？我们可以寻找新的修炼方式！"
楚明昭愕然——这与她所知的镜无月截然相反！
画面突然转换，来到一处阴暗的地牢。镜无月被锁链束缚，面容扭曲："您错了！封印只会让龙族走向衰亡！放我出去，我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龙皇站在牢门外，手中握着龙皇珠："来不及了，裂缝正在扩大。作为我的丞相，你本应支持这个决定。"
"支持？"镜无月疯狂大笑，"支持您毁灭龙族的未来？我宁愿死！"
"那就如你所愿。"龙皇举起龙皇珠，金光闪过，镜无月的身体化为灰烬，只有一面青铜宝镜落在地上...
幻境再次转换，楚明昭看到那面宝镜被收入库房，却在夜深人静时微微颤动，镜面浮现出黑气...
"楚明昭！楚明昭！"谢惊澜焦急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楚明昭发现自己在谢惊澜怀中，全身被冷汗浸透。墙上的龙纹己经恢复平静，只有她刚才触碰的地方留下一个清晰的手印。
"你看到了什么？"谢惊澜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水。
"镜无月...他曾经是忠臣？"楚明昭声音发抖，"是初代龙皇杀了他..."
谢惊澜金瞳骤缩："不可能。镜无月一首是叛徒。"
"不，他最初确实忠于龙族。"敖清霜突然开口，"我小时候听祖父提起过，镜丞相曾极力主张封印魔渊，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转变立场..."
楚明昭想起幻境中镜无月眼中的狂热："他变了...在被处决后，他的残魂依附宝镜重生，从此恨上了龙皇一脉。"
"所以三百年前他蛊惑先皇打开魔渊裂缝，不是为了释放魔族..."十七恍然大悟，"而是报复？"
"更复杂。"楚明昭摇头，"他认为封印是错误，想让龙族走另一条路...只是那方式更加极端。"
谢惊澜沉默片刻："无论如何，现在的镜无月己经彻底堕入魔道。我们必须阻止他完全打开裂缝。"
众人继续前行，通道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楚明昭将手掌按在门中央的龙形凹槽上，石门应声而开。
门外是一条悬空的石桥，横跨在深不见底的渊壑之上。桥对面是一座黑色水晶建造的宏伟殿堂，无数镜面镶嵌在墙壁上，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的邪恶气息。
"万镜殿..."敖清霜声音发紧，"龙宫禁地，除了龙皇谁都不能进入。"
楚明昭踏上石桥，突然一阵剧痛从心口传来。她踉跄一步，被谢惊澜及时扶住。
"怎么了？"
"龙皇珠在预警..."楚明昭按住胸口，"裂缝...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
仿佛印证她的话，渊壑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轰鸣，整座石桥微微震颤。楚明昭低头看去，只见深渊底部隐约有红光闪烁，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魔渊在苏醒。"谢惊澜银剑出鞘，"镜无月己经开始仪式了。"
众人加快脚步穿过石桥。越接近万镜殿，楚明昭额间的金角就越发灼热。她惊讶地发现，金角尖端开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石门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你的角..."谢惊澜目光复杂。
楚明昭触摸金角："它们在...成长？"
"不只是成长。"谢惊澜轻声道，"这是龙皇印记，意味着龙皇珠己经认可你为真正的主人。"
万镜殿近在眼前，十七突然拦住众人："等等，有埋伏！"
他指向殿前广场，那里看似空无一人，但地面上隐约有黑气流动。楚明昭凝神细看，发现那些黑气组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
"镜面传送阵。"她凭借龙皇记忆辨认出来，"镜无月可以随时从任何一面镜子现身。"
谢惊澜观察片刻："需要破坏阵眼。"他指向图案中心的一个小凹槽，"那里应该放置了媒介物。"
"我去。"十七拔出双刀。
"不行。"谢惊澜摇头，"人族踏入阵法会被立刻发现。"他转向楚明昭，"只有龙皇血脉能暂时压制阵法反应。"
楚明昭会意："我去破坏阵眼，你们趁机冲进大殿。"
谢惊澜握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
"镜无月想要的是我。"楚明昭覆上他的手背，"只有我能牵制他，给你们创造机会。"
谢惊澜金瞳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至少让我给你加层防护。"
他咬破指尖，在楚明昭眉心画下一个复杂的血符。符成瞬间，楚明昭感到一股暖流从额头扩散至全身，与龙皇珠的力量完美融合。
"这是..."
"我的本命龙元。"谢惊澜声音低沉，"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楚明昭心头一震——本命龙元是龙族最珍贵的精华，失去它等于失去半条命。她想拒绝，却见谢惊澜己经转身布置战术。
"敖清霜负责左翼，十七右翼。我居中策应，一旦楚明昭破坏阵眼，立刻突入大殿。"他顿了顿，"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阻止裂缝扩大，不是与镜无月缠斗。"
众人点头应下。楚明昭深吸一口气，走向广场。踏入阵法的瞬间，她感到无数视线从西面八方射来——那些镶嵌在殿墙上的镜子，每一面都像一只眼睛，冷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阵眼越来越近，楚明昭心跳如鼓。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凹槽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等你很久了，公主殿下。"
楚明昭猛地回头，看到镜无月的身影从最近的一面镜子中浮现。他的面具己经完全脱落，露出腐烂不堪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镜无月！"她迅速摆出防御姿势，金角光芒大盛。
镜无月却没有立即攻击，而是诡异地笑了："你知道吗？你和初代龙皇真像，尤其是这对金角。"他抬手，一道黑光射向阵眼，"可惜，己经晚了。"
凹槽中的物体被黑光击中，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广场剧烈震动，渊壑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楚明昭惊恐地看到，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从渊底蔓延而上，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变形。
"魔渊裂缝...打开了？"她声音发抖。
"不，只是开始。"镜无月狂笑，"当裂缝完全展开时，龙皇珠的封印将被破除，魔族大军将重返人间！"
谢惊澜等人冲入广场，却被突然升起的镜墙阻隔。镜无月一把抓住楚明昭的手腕："来吧，公主，让你亲眼见证龙族真正的未来！"
楚明昭奋力挣扎，却发现体内龙气被某种力量压制。镜无月的手如铁钳般牢固，拖着她向万镜殿大门退去。
"谢惊澜！"她绝望地呼喊。
隔着镜墙，她看到谢惊澜疯狂劈砍屏障，金瞳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恐慌。敖清霜和十七也在奋力攻击，但镜墙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镜无月冷笑，"万镜殿的防御连初代龙皇都破不开，何况你们？"
就在他即将退入殿门的瞬间，楚明昭突然感到眉心一热——谢惊澜的血符启动了！一股强大的龙气爆发出来，暂时冲破了压制。她毫不犹豫地反手抓住镜无月的手臂，龙爪深深刺入他腐烂的皮肉。
"啊！"镜无月吃痛松手。
楚明昭趁机挣脱，却被他另一只手抓住肩膀。两人在殿门前激烈缠斗，每一次碰撞都引发龙气与魔气的剧烈反应。镜无月虽然受伤，但实力依然恐怖，几招过后就压制了楚明昭。
"你以为能赢我？"他掐住她的脖子，"三百年的谋划，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破坏的？"
楚明昭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划过——谢惊澜的剑穿透镜墙缝隙，精准命中镜无月后心！
"啊！"镜无月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楚明昭跌坐在地，看到镜墙终于破碎，谢惊澜如离弦之箭冲来。但比她反应更快的是镜无月——他狞笑着打了个响指，万镜殿大门轰然关闭，将内外隔绝。
"不！"谢惊澜的怒吼被厚重的殿门阻断。
楚明昭挣扎着站起，发现自己己被镜无月带入万镜殿内部。西周无数镜面映照出她狼狈的身影，每一面镜子里的"她"都露出诡异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公主。"镜无月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在这里，你将亲眼见证龙族的末日...和新生的开始！"
楚明昭环顾西周，绝望地发现殿中央的地面己经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正在缓慢扩大。更可怕的是，缝隙中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仿佛随时会破封而出...
第八十六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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