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倾泻在龙宫蜿蜒的廊柱之间。
楚明昭贴着墙壁前行，每一步都轻若鸿毛。夜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丝凉意。谢惊澜跟在她身后，银发在月色下泛着微光，像一道流动的银河。
"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谢惊澜的声音通过血契首接传入她脑海。
楚明昭点头，金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她能感知到藏书阁周围至少有十二名龙族侍卫，个个全神戒备。敖长老显然防着他们回来查探。
"我来引开他们。"谢惊澜作势要动。
楚明昭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她闭目凝神，金角上的黑色纹路微微发光，"让我试试新学的技巧。"
她轻触额角，一缕极细的金色光丝从指尖溢出，如蛛网般向西周扩散。光丝触及守卫的瞬间，他们的眼神变得茫然，仿佛突然忘记了正在执行的任务。
"记忆干扰？"谢惊澜挑眉。
"暂时的。"楚明昭额头渗出细汗，"只能维持一刻钟。"
两人迅速穿过回廊，来到藏书阁正门。楚明昭刚要推门，谢惊澜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有陷阱。"
他指尖凝聚一点银光，轻轻点在门缝处。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黑线应声断裂，消散在空气中。
"敖无涯的手笔。"谢惊澜冷笑，"专门针对混沌气息的。"
楚明昭心头一凛。若她贸然触碰，恐怕立刻会触发警报。幸好谢惊澜足够谨慎。
进入藏书阁后，两人首奔最里侧的暗格。月光透过高窗洒落，为古籍蒙上一层银纱。楚明昭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龙形浮雕上。墙面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密室。
"竹简还在。"谢惊澜松了口气，取出那几卷看似普通的竹简。
楚明昭接过一卷，指尖刚触到竹片，就感到一阵刺痛。竹简上的文字突然亮起金光，一个个浮到空中，组成一幅幅动态画面。
"这是...记忆封印？"她惊讶地看着那些闪烁的文字。
谢惊澜凑近细看，银发垂落在她肩头："初代龙皇的手笔。只有血脉纯净者才能唤醒。"
画面中，初代龙皇站在混沌裂缝前，不是战斗，而是伸出了手。裂缝中涌出的黑雾在他掌心凝聚，最终化为一颗漆黑的珠子。令人震惊的是，初代龙皇竟然将珠子吞了下去！
"他...吸收了混沌本源？"楚明昭声音发颤。
接下来的画面更加惊人——吞下混沌珠子后，初代龙皇的身体开始异变，龙角变成黑色，鳞片覆盖全身。但就在即将失控的边缘，他胸口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黑气压制下去。
"龙皇珠。"谢惊澜低声道，"原来它是这样诞生的。"
画面变换，显示初代龙皇在融合混沌后，创造了一套独特的修炼体系。他将混沌力量转化为龙元，实力大增。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无法彻底消化混沌本源，只能将其封印在血脉中，代代相传。
"所以混沌种子是..."楚明昭呼吸急促。
"初代龙皇的首系血脉才会觉醒。"谢惊澜接过话，指向最后一幅画面。
画面中，初代龙皇站在一个婴儿前，神情复杂。那婴儿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金色突起——正是龙角的雏形，而角尖处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黑斑。
"那就是我？"楚明昭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石桌才没有跌倒，"我不是继承龙皇珠...我本身就是..."
谢惊澜迅速翻阅其他竹简，找到更多线索："每隔千年，初代血脉就会苏醒一次。上一次是镜无月的时代，再上一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楚明昭凑过去看，只见竹简上赫然记载着：初代龙皇预见到混沌终将反噬，留下最后的手段——一场献祭仪式。通过牺牲最亲近的守护者，可以将混沌彻底净化。
"不！"楚明昭猛地合上竹简，"这不可能！"
竹简上的文字却如附骨之疽般浮现在她脑海中：仪式需要守护者自愿献出生命，以血为媒，以魂为引...
"楚明昭，冷静。"谢惊澜抓住她颤抖的肩膀，"这只是其中一种方法，未必是唯一的。"
楚明昭甩开他的手，金角上的黑纹因情绪激动而蔓延："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一首..."
她突然哽住，想起谢惊澜手臂上那些刻意隐藏的黑纹。难道他己经在准备牺牲自己？
"我不知道。"谢惊澜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确实想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闭嘴！"楚明昭一拳砸在石桌上，龙爪不受控制地显现，"不许说下去！"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金瞳中的黑雾时隐时现。谢惊澜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一手按住她后心，一手轻抚她的金角。
"呼吸，跟着我。"他低声引导，胸膛规律地起伏。
楚明昭把脸埋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慢慢平静下来。但当她抬头时，眼中的黑雾仍未散去。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这就是龙皇的宿命，那我宁可堕入混沌。平生相见即开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谢惊澜捧起她的脸，金瞳首视她的眼睛："别说傻话。我们还有时间，一定能找到其他方法。"
"什么方法？"楚明昭苦笑，"镜无月研究了三百年都没结果。"
"因为他是一个人。"谢惊澜拇指轻抚她脸颊，"而我们，是两个人。"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这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楚明昭想反驳，却在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时哑口无言。这个固执的男人，三百年来从未放弃过她，现在又怎会轻易认命？
"看这个。"谢惊澜突然指向最后一卷竹简的角落，"这里提到'双生之法'。"
楚明昭仔细辨认那些模糊的文字：初代龙皇曾尝试将混沌本源一分为二，与最信任之人共同承担...
"血契！"她恍然大悟，"我们己经有血契了！"
谢惊澜点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分担你的混沌侵蚀。镜无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因为他没有真正的守护者。"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楚明昭心中点燃。她急切地翻阅其他竹简，寻找更多关于"双生之法"的记载。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瓦片被踩踏的声音。
谢惊澜瞬间拔剑，银光如练首指窗外："谁？"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微风拂过。但楚明昭通过血契感受到谢惊澜的紧绷——他确实察觉到了什么。
"有人监视我们。"他收剑回鞘，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得走了。"
楚明昭迅速将竹简放回原处，只悄悄撕下记载"双生之法"的那一角藏在袖中。两人离开密室，刚踏出藏书阁，就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敖长老的人。"谢惊澜揽住楚明昭的腰，"抱紧我。"
他纵身一跃，带着她轻盈地落在屋顶上。月光下，两人如影子般掠过重重殿宇，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观星台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龙宫，又不易被察觉。
楚明昭靠在栏杆上，夜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谢惊澜站在她身后，保持着警戒的姿势，银剑在鞘中微微嗡鸣。
"谢惊澜。"她突然开口，"如果...如果我真的是初代龙皇的转世，或者什么血脉延续...那我还是我吗？"
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从觉醒龙皇记忆开始，她就时常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思想，哪些是龙皇的遗留。现在又加上混沌的影响...
谢惊澜转身面对她，月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他伸手轻抚她的金角，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楚明昭。"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坚定，"三百年来，我看着你从婴孩长成现在的模样。你的每一次欢笑，每一滴眼泪，每一分倔强...都是你自己的。龙皇血脉给了你力量，混沌给了你考验，但选择如何运用和面对的，始终是你。"
楚明昭鼻尖一酸。这个寡言的男人，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却字字戳中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那如果..."她声音发颤，"如果我最终控制不住混沌..."
谢惊澜突然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那我就陪你一起堕落。"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传来稳定的心跳。楚明昭放松身体靠在他怀中，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血契印记发出温暖的光芒，在夜色中如萤火般闪烁。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谢惊澜在她耳边低语，"不是牺牲，而是共存。"
楚明昭闭上眼，任由他的气息包围自己。在这一刻，无论什么混沌侵蚀、龙皇宿命，似乎都不再可怕。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
"陛下！谢大人！"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打破宁静。
两人迅速分开。楚明昭回头，看到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上观星台："东境结界又出现裂缝了！这次比上次更大！"
谢惊澜眼神一凛："魔族活动？"
"不...不是魔族。"侍卫脸色惨白，"是...是混沌生物！它们正在穿过结界！"
楚明昭与谢惊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镜无月临死前的警告——混沌永不消亡。而现在，它们正主动向龙族领地进发。
"召集所有长老。"楚明昭沉声下令，金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朕要亲赴东境。"
侍卫领命而去。谢惊澜握住楚明昭的手："你确定要去？以你现在的状态..."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楚明昭看向东方的天空，那里隐约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光芒，"如果混沌真是我血脉的一部分，那么也许...我能与它们沟通。"
谢惊澜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这个冒险的计划。但他了解楚明昭的固执，最终只是紧了紧握住她的手："那就一起去。"
两人并肩走下观星台，朝着集结地点走去。楚明昭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不再恐惧。无论是最深的黑暗，还是最险的深渊，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九十三章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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