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
意识像沉入冰冷的海底，又被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缓缓向上拖拽。
刺痛感……最先恢复的是痛觉。
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上残留着被能量场灼烧后的刺痛和麻木。
头痛依旧剧烈，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的神经，带来阵阵搏动性的痛楚。
李明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入了满是灰尘和铁锈味的污浊空气，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极其狭窄、冰冷坚硬的空间里。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从某个方向渗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周围管道和线缆交错的轮廓。
是那个检修通道！
他想起来了！
在净化程序彻底吞噬走廊的前一刻，他成功躲了进来！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庆幸，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危机感所取代。
他侧耳倾听。
外面的走廊……似乎安静下来了。
那刺耳的高频噪音和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消失了。
但隐约能听到一些沉闷的机械运作声，还有……似乎是某种液体喷洒或冲刷地面的声音？
他们在清理现场？
更重要的是，合金闸门升起了吗？
有没有人在外面搜查？
他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感觉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抗议。
他将脸颊贴近那个被他拉开的检修口盖板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外面的走廊恢复了之前的昏暗光线。
那些致命的蓝色条状装置己经熄灭了。
墙壁和地面看起来湿漉漉的，似乎真的被某种液体冲洗过，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通道两端的合金闸门，依旧紧闭着！
他没有被完全困死！
但也无法从原路返回了！
而且，他清楚地看到，就在距离D7单元不远处的走廊中央，有两个贴地滑行的、碟状的清洁机器人正在安静地工作，它们移动过的地面立刻变得干燥洁净。
更远处，似乎还有两个穿着同样浅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检查墙壁上的装置，动作依旧是那种精确而空洞的机械感。
搜查可能还没有开始，或者是以一种他无法察觉的方式在进行。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区域的警戒级别绝对己经提升到了最高！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分秒必争！”
这个念头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疲惫的神经。
他缩回脑袋，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检修通道。
这是一个垂首向下的竖井，空间狭窄，刚好容纳他蜷缩着身体。
西周布满了粗细不一的管道和线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往下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是向上爬回到通风系统里？
还是向下进入更深的未知区域？
李明快速评估着。
向上回到通风系统，固然可以提供更多横向移动的可能，但也很容易暴露在主功能区域的监控之下，而且他刚才爬过的管道极其狭窄，未必能支撑长时间移动。
向下……虽然未知，但或许能通往更隐蔽的底层设施或逃生通道？
而且，他隐约听到从下方传来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能量场噪音的……水流声？
或者是什么液体流动的声音？
他决定向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都市谜网》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双手抓住身边一根看起来比较粗壮、固定得也相对牢靠的金属管道，双脚蹬着对面的墙壁和线缆束，开始极其艰难地向下攀爬。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难。
空间太过狭窄，他的身体几乎是被卡在各种管道和支撑结构之间，每一次向下挪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还要时刻小心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衣服，与灰尘混合在一起，让他感觉又黏又痒。
头痛和肌肉酸痛更是不断地折磨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向下爬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五分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黑暗、冰冷的金属和不断消耗的体力。
就在他感觉手臂的力量快要耗尽，手指几乎要抓不住管道的时候，他的脚尖触碰到了一片坚实的平面！
到底了？
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全身重量转移到脚下。
这是一个狭小的平台，似乎是竖井中间的一个中继点或者转向平台。
他借着从上方入口渗透下来的微弱光线，看到平台旁边似乎有一个横向延伸的、同样狭窄的通道口。
他没有犹豫，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进了那个横向通道。
这个通道比之前的竖井稍微宽敞一点点，但依旧低矮，他只能全程弯着腰甚至匍匐前进。
但至少，他是在向前移动，而不是悬在半空中。
那股微弱的水流声，似乎就是从这个通道的深处传来的，而且越来越清晰。
他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
腐蚀的金属味和潮湿的霉味越来越浓。
脚下也开始变得湿滑泥泞。
又爬行了大约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角处似乎有更亮一些的光线透出，水流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他停在拐角前，屏住呼吸，探出头。
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不再是狭窄的检修通道，而是一个稍微宽敞一些的、但依旧破败不堪的地下空间！
似乎是某种废弃的排水系统或者地下管廊！
一条浑浊、散发着恶臭的水流在中间的沟渠里缓缓流淌。
两侧是湿滑的、长满苔藓的水泥步道。墙壁斑驳，到处是水渍和锈迹。
头顶是一些锈蚀严重的管道和支撑结构，其中一根管道似乎破裂了，正不断地向下滴着水，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光线来自于墙壁上每隔很远才有一盏的、昏黄的防爆灯，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
但最重要的是，这里……似乎没有监控！
那些先进的、无处不在的探头，并没有延伸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李明感到一阵狂喜！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暂时摆脱“网络”监视的地方！
虽然环境恶劣，但这至少意味着自由！
他需要立刻离开这个区域，找到真正的出口。
顺着水流的方向走？
还是逆流而上？
他看向水流下游的方向，那边是一片更深的黑暗，不知道通往何处。
而逆流的方向，似乎有更密集的管道汇入，也许能找到连接其他服务通道的入口？
他没有过多犹豫。
向上，意味着可能重新回到被严密监控的功能区。
向下，顺着这条废弃的排水系统，或许……或许能找到通往城市地下管网的出口？
逃离这座该死的建筑！这才是他现在最迫切的目标！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恶臭和疲惫，沿着湿滑的步道，顺着浑浊水流的方向，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却又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他不知道这条黑暗的地下水道会将他带向何方，但他知道，他正在争分夺秒地逃离，为了生存，也为了……能有机会再回来，将王强带离这片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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