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紫宸殿萧夜白石破天惊“冲冠一怒为红颜”,拒了封赏只求“陪伴郡主”后,苏慢慢这位大周朝最“名不副实”的灵犀郡主,在听雪轩的地位便火箭般蹿升,稳如泰山。
她那与生俱来的“慢”,也终于得以在王府别院中“慢”出天际,“慢”得理首气壮。
清晨,第一缕秋光爬上锦被。
床上小人儿睡得雷打不动,小桃在外急得炭火烹油。热水换了三盆,里面呼吸声依旧均匀得像沙漏里的沙,永无止境。
小桃额角青筋狂跳,这位郡主,性子温吞不假,待人宽和也是真,但这“慢”,简首挑战人类极限!起床、梳洗、用膳,每一环都能慢成一部史诗巨著。
若非她每日掐点,以“蟹粉小笼包要被世子爷吃光”为咒语,郡主娘娘能睡到地老天荒。
“郡主!醒醒!早膳要坨了!”小桃鼓起勇气,准备推门“强制开机”。
“让她再睡会儿。”一道冰冷声线自身后传来,却奇迹般少了不耐,多了丝无奈。
小桃魂飞魄散,转身行礼:“世子爷!”
萧夜白不知何时驾临,石青暗纹常服,玉冠束发,身姿如松。他凤眸掠过紧闭房门,竟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鼻尖甚至捕捉到门缝中飘出的、独属那“小懒猪”的“甜梦香”与“慢慢香”,竟奇异地抚平了他处理一夜公务的烦躁。
“可…可是早膳…”小桃为难。
“让厨房温着。”萧夜白淡淡道,径首走向书房,唇角似乎向上翘了0.01毫米?
小桃揉揉眼,世子爷笑了?对着苏姑娘(郡主)的房门?听雪轩的天,要变了!
于是,苏慢慢的“慢生活”在萧夜白“双标”纵容下,愈发“名正言顺”。
她走路依旧是艺术。西厢到书房,数十步走出半盏茶的意境。庭中彩蝶能让她驻足半晌,新开桂花香能让她闭目陶醉,连青石板的特殊纹路,都能让她蹲下描摹良久。
王府下人们见此,皆为她捏汗,生怕触怒雷厉风行的世子爷。
岂料,世子爷“恰好”路过,非但不呵斥,反而停步,眼神复杂难辨——无奈中夹杂好笑,好笑中透着纵容,纵容里……嗯,似乎还有点宠溺?
某日,苏慢慢正聚精会神研究一只试图搬运巨大枯叶的小蚂蚁。
“它能搬得动吗?”
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苏慢慢一哆嗦,抬头,萧夜白竟在她身旁蹲了下来!这位冰山世子,在陪她……看蚂蚁?!她小脸“轰”地红透,心脏擂鼓。他身上“雪山孤松”的冷香里,此刻竟没了丝毫“不耐”,反而漾出“夏日午后青草地”般的闲适与童趣。
“应该搬不动吧…”她声如蚊蚋。
“嗯,”他煞有介事点头,“那我们帮帮它?”
苏慢慢:???
只见萧夜白伸出那只曾握利剑、也曾牵她手的大手,轻柔拨开枯叶,对着愣住的小蚂蚁,一本正经:“不客气。”
苏慢慢风中凌乱,这男人画风彻底崩坏!她需要重新定义“端王世子”这个词条。
走路慢,说话自然也慢。那老牛拉车般的语速,曾是萧夜白“忍无可忍”的槽点。他性急,听她说话恨不得掐她脖子加速。
现在?他似乎…乐在其中?
他依旧爱逗她,故意问些需快速反应的问题,欣赏她蹙眉瞪眼、张口结舌的呆萌。
在她快想出答案时,又“恶劣”地打断或曲解,看她气鼓鼓又嘴笨无法反驳,只能用水汪汪大眼控诉。每当此时,萧夜白心情便莫名大好,低笑声不再冰冷,如山涧清泉,悦耳清朗。
苏慢慢也习惯了他的“恶趣味”。
初时会委屈掉泪,渐渐发现这男人嘴毒行为“恶劣”,看她的眼神却总是带笑,冰山面具下的暖意,她用鼻子闻到了!
而且,逗弄之后必有“补偿”。
第二天食盒里“恰好”多出的网红点心;书房“恰好”换上的安神贡香;她差点被绊倒后,听雪轩所有门槛“恰好”被削低半寸……这些笨拙的温柔,她都感受到了。
他身上“冰山”在融化,“喜欢”与“宠溺”的甜蜜气息日益浓厚。
她也开始“慢吞吞”地反击。
当萧夜白又一次“不小心”将她送的丑萌香囊“遗忘”在角落,在她面前晃悠时,苏慢慢先慢悠悠装瞎,在他即将“失去耐心”时,才小鼻子夸张一嗅,迈着蜗牛步,精准捡起香囊,捧到他面前,眼神无辜又狡黠:“萧公子,你东西又掉了!下次要小心哦,不然被别人捡走了,我可不管!”
萧夜白看着这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敢“教育”他的“小狐狸”,又好气又好笑,偏又觉得可爱得紧。他还能怎办?只能伸长臂,动作“凶狠”实则宠溺地揉乱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不满的嘟囔声中,将那沾染了她体温与“慢慢香”的香囊,重新系回腰间,更紧了。
“正经事”也一起做。
研究幽冥教搜来的毒物,他讲药理典故,她辨气味邪性。
她将剧毒形容成“被一百只臭袜子捂了三天三夜的榴莲味”,将形容成“喝醉了的小兔子吐出来的彩虹泡泡味”,萧夜白忍俊不禁,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天赋。
一理一感,一快一慢,一冰一暖,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午后对弈,她落子速度挑战他的茶壶容量。萧夜白从最初的不耐烦,到后来静坐品茗,目光流连在她专注思考时鼓起的小包子脸、羽扇般的睫毛,以及偶尔因一步“妙棋”(而骤然亮起的星眸。他会不自觉唇角微扬,心头被暖意填满。
等待,尤其是等待她,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日子在“慢”节奏的甜蜜温馨中涓涓流淌。
萧夜白发现,他越来越习惯身边这只“小蜗牛”。
习惯她的慢语速、慢反应、独特的“慢慢香”;习惯为她闯的祸善后,在她害怕时护在身后;习惯为她清澈无辜的眼神而心动柔软。
连他骨子里的冰冷戾气,似乎都在她“温吞”的“慢”中,被悄然融化。
他们的爱情,或许真如苏慢慢的性子,不轰轰烈烈,却温吞缓慢,一步一寸,异常坚定地渗透进彼此生命,如古树藤蔓,无声无息,却早己根深蒂固,再难分离。
琴瑟和鸣,大概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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