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慢被萧夜白这番话，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如同实质的寒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层薄薄的水雾氤氲而上。
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眼神深邃，里面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昨夜钱府后花园。
他那副视人命如草芥、杀伐果断的狠辣无情，她亲眼所见。
指尖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若是真的惹恼了他。
他绝对有千百种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
她死死地咬了咬自己那有些苍白的下唇。
贝齿几乎要将的唇瓣咬出血来。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让她稍微清醒了一分。
心中天人交战，激烈厮杀。
说，还是不说？
如果说了，会不会又惹上什么天大的麻烦？
会不会再次经历昨夜那种九死一生的恐惧？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萧夜白。
他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却越发浓重。
会不会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灭口？
可是，如果不说……
这个煞神一般的男人，会轻易放过她吗？
他的耐心，显然己经快要耗尽。
而且，那个周御史，死得那么惨，那么蹊跷。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是昨夜钱府的记忆，还是此刻紧张心情的错觉？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却因为胆小怕事而隐瞒不说。
那岂不是……间接成了凶手的帮凶？
苏慢慢那颗有些慢吞吞、却也还算善良的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犹豫了许久。
久到萧夜白原本就紧蹙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
叩击声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在苏慢慢的心上。
他身上那股不耐烦的“硫磺味”也越来越浓烈。
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她吞噬。
苏慢慢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缓缓抬起头。
迎上他那双几乎要喷出冰冷火焰的凤眸。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因紧张而微微起伏。
用她那特有的、慢吞吞的、带着一丝颤抖与认命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是…是闻到…一股…很…很奇怪的…味…味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但在这寂静的偏厅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萧夜白眸光微动，示意她继续。
苏慢慢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鼓足勇气。
指甲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痛感，帮助她集中精神。
“从…从那位…己经过世的…周…周大人…身上…散…散发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小心翼翼地挤出来一般。
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为恐惧而引发的细微颤抖。
萧夜白闻言，深邃的眼神微微一闪。
心中的不耐与怒火稍减了几分。
但语气依旧冰冷而迫切：
“什么味道？”
他身体微微前倾，这个细微的动作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
“仔细说清楚！”
“不许有任何遗漏！”
苏慢慢被他突然迫近的气息惊得向后缩了缩。
她努力平复着胸腔中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咚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努力回忆着方才那股令她毛骨悚然、印象深刻的诡异气息。
试图用自己贫乏的语言，将其尽可能准确地描述出来。
这对于本就不擅言辞、反应又总是慢上半拍的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的小脸因为极度的专注而微微皱起。
如同一只努力思考的小猫，鼻尖也微微动了动。
鼻翼也不自觉地轻轻翕动着。
仿佛又回到了方才那种全神贯注分析复杂气味的状态。
西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是…是一种…很…很甜…很腻…的…味道…”
她顿了顿，似乎在脑海中努力寻找着最贴切的词语。
小手也不自觉地在身前胡乱地比划着。
试图将那种难以言喻的嗅觉感受，转化为视觉的辅助。
“就…就像…很多很多…熟…熟透了的…那种…果子…”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一个充满气味的世界里搜寻。
“比如、甜杏、熟得快要流汁的葡萄……”
她努力地列举着，声音细弱。
“……全都堆…堆在一起…然后…烂…烂掉了…发…发酵了…的那种…”
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干。
“闻…闻着…就…就想吐的…腐败的…甜……”
她的小脸微微发白，似乎光是回忆就让她感到不适。
萧夜白静静地听着。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催促。
指尖的叩击停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能感觉到，苏慢慢此刻虽然依旧害怕得瑟瑟发抖。
但她的注意力，己经完全集中在了对那股“怪味”的描述之上。
她那双总是水汪汪、清澈如溪流的杏眼。
也因为高度的专注与回忆，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明亮的光彩。
那光芒细微，却执着。
苏慢慢停顿了一下。
她似乎又一次身临其境地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般。
胃里一阵翻腾，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小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难看和苍白。
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萧夜白递过来一杯茶。
他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随手而为。
“润润嗓子。”他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慢慢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茶杯，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一只白瓷茶杯，细腻光滑，里面是浅褐色的茶汤。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杯壁。
“谢…谢谢…”她小声道，抿了一口。
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清香，稍微压下了她喉间的不适。
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用那颤抖的声音说道：
“但…但是…在那股…烂甜…烂甜的…腐败味道里面…”
她皱着眉，努力分辨着那复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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