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鬼市”密室的生死共困,以及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市追踪与搏杀之后,苏慢慢在端王府听雪轩的“幕僚”生涯,似乎进入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
当然,这所谓的“平静”,也仅仅是相对于之前那些动辄便要“掉脑袋”的惊险刺激而言。事实上,围绕着“蚀骨引”旧案与连环命案的调查,依旧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萧夜白变得比以往更加忙碌,也更加阴沉。
他常常彻夜不眠,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之中,对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和错综复杂的线索,眉头紧锁,目光幽深,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肃杀的气息,几乎能将空气都冻结成冰。
苏慢慢心中也悄然生出了一丝丝莫名的担忧。
这种味道,让她感到有些心疼。
“苏姑娘,您看,这针脚是不是该收了?”
西厢房内,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懒洋洋地洒在苏慢慢那低垂着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她正笨拙地捏着一根细如毫发的绣花针,对着一块月白色的素面锦缎,一针一线地奋斗着。
开口说话的,是负责她日常起居的小丫鬟小桃。
小桃看着苏慢慢那慢得令人发指的动作,绣了半个时辰,竟然只绣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勉强能看出是“叶子”形状的轮廓,以及她那因为过度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紧抿着的菱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丝丝莫名的可爱?
苏慢慢闻言,慢吞吞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迷蒙的杏眼,眨了眨,似乎还没完全从那“人针合一”的忘我境界中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块堪称“惨不忍睹”的“绣品”,小脸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红。
“是是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我还没没找到感觉呢。”
她其实是想给萧夜白绣一个香囊。
这个念头,是在前几日,她无意中听到小桃和另一个小丫鬟偷偷议论,说自家世子爷近日心事重重,寝食难安,连眉宇间都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郁色之后,才悄然萌生的。
她虽然害怕萧夜白,但也承了他不少“恩惠”。而且,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重的“疲惫”与“阴郁”的味道,让她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于是,她便想起了自己那门虽然“慢”得离谱、但好歹也算是“祖传”(她娘亲生前也是个心灵手巧的江南女子)的绣花手艺,以及她自己独门秘制的、那些能凝神静气、安抚心神的药草。
她想或许,她可以给他做一个香囊?
里面放上她精心调配的药草,再用她虽然笨拙却也饱含心意的针脚,绣上几片象征着“平安”与“宁静”的竹叶?
或许能稍稍缓解一下他身上的那份“疲惫”与“阴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一般,在她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幅小桃看了都首摇头的“蜗牛绣花”图。
苏慢慢看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针脚,再想想萧夜白那张挑剔刻薄的冰山脸,心中那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点点“助人为乐”的勇气,瞬间便泄了大半。
她瘪了瘪小嘴,慢吞吞地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小声嘀咕道:
“算了,我还是不绣了,太难看了,萧公子一定会嫌弃的。”
小桃看着她那副垂头丧气、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心中不由一软,连忙安慰道:
“哎呀,苏姑娘,您别这么说嘛。这这万事开头难,多练练就好了。再说了,这心意最重要,不是吗?世子爷他他看到您这份心意,定然会很高兴的。”
她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自家那位世子爷,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丑”香囊而龙颜大怒呢?
但看着苏慢慢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小桃还是昧着良心,硬着头皮,鼓励道:
“苏姑娘,您就放心大胆地绣吧。奴婢瞧着,您这针脚虽然嗯独特了些,但胜在用心啊。而且,您不是还要在里面放上您秘制的香料吗?那香气,才是最重要的。世子爷闻到那好闻的香气,定然会心旷神怡的。”
苏慢慢被小桃这番“真诚”的鼓励,稍稍找回了一点点信心。
她想了想,觉得小桃说得也有道理。
她的绣工虽然不怎么样,但她调配的香料,那可是独一无二的。
于是,她重新拿起绣花针,深吸一口气,又慢吞吞地、却也更加认真地,开始了她的“香囊创作”之旅。
她选了一块质地柔软、颜色素雅的月白色云锦(这是福伯特意为她准备的),用银色的丝线,一针一线地勾勒着竹叶的轮廓。
她的动作,依旧很慢,慢得仿佛每一个针脚,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一般。但这一次,她的神情,却比之前更加专注,更加虔诚。
细如毫发的绣花针,在她那白皙纤细的指尖,轻轻捻动着,穿过光滑的锦缎,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声响。银色的丝线,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渐渐地,几片虽然依旧有些歪扭、却也勉强能看出是“竹叶”形状的图案,便悄然出现在了那月白色的锦缎之上。
针脚,依旧不算工整,甚至可以说有些稚拙。但奇妙的是,每一针,每一线,都异常的细密、均匀,没有丝毫的浮躁与敷衍,仿佛蕴含着制作者全部的心意与专注。
绣好了图案,苏慢慢又小心翼翼地将锦缎缝合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袋口。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那个总是散发着各种奇异药草香气的小荷包里,郑重其事地取出几味早己研磨成细粉的特殊药草。
有能清心除烦、安神定悸的远志粉;有能开窍醒神、疏肝解郁的薄荷脑;有能温中散寒、理气止痛的丁香末;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珍稀的、据说能辟邪驱秽、滋养神魂的“龙涎香”碎屑(这是她从父亲的珍藏中“偷偷”抠出来的一点点)。
她将这些药草粉末,按照某种独特的比例,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极其独特、也极其好闻的复合香气,便如同无声的涟漪一般,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那香气,初闻之时,是薄荷脑带来的一丝清凉提神,如同山涧清泉一般,瞬间洗涤掉人心中的烦躁与郁结;细品之下,便能感受到远志与丁香那温润醇厚的药香,如同冬日里温暖的炉火一般,安抚着紧张的神经;而最后,那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悠远绵长的“龙涎香”,则如同点睛之笔一般,为这香气,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神魂的奇异魔力。
苏慢慢满意地闻了闻自己精心调配的“安神凝气香”,小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香料粉末,装入那个刚刚缝好的香囊之中,再用一根银色的丝线,将袋口细细密密地缝合起来,最后,还打上了一个虽然有些笨拙、却也颇为牢固的同心结。
一个虽然绣工粗糙、却饱含心意,且内藏“乾坤”的特制香囊,终于大功告成。
苏慢慢捧着这个凝聚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小小香囊,小脸微红,心中既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期待。
萧夜白他会喜欢吗?
(http://www.220book.com/book/J1R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