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系采风大巴前，李梦瑶看着手表跺脚："才六点半！谁这么变态提前一小时占座啊？"
车厢里，徐砚舟正用外套横跨两个座位，后背贴着" Reserved for 3号实验田管理员"的便签。见有人上车，他立刻举起手机："预约系统截屏！这个座位昨天就订好了——"
"采风车哪来的预约制！"张毅想拽他起来，却被反手塞了袋番茄，"农学班新培育的草莓番茄，甜度14.2......"
趁张毅愣神的功夫，徐砚舟迅速在邻座撒了把薄荷糖，又挂上自制挂牌：「本座位配备专业讲解员（可提供植物学知识补充服务）」
姜见微拎着标本箱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徐砚舟像守卫宝藏的恶龙般盘踞在倒数第二排，周围三个空座分别被保温杯、导游旗和他的书包占领。同学们怨声载道，却每人手里都攥着颗红艳艳的番茄。
"这里！"徐砚舟弹簧般跳起来，变魔术似的从座位下掏出插着吸管的豆浆，"农大后门那家，加了双倍蜂蜜。"
姜见微刚坐下就发现座椅调节钮上贴着便签：「最佳观赏角度27.5°（经十次往返测试验证）」。窗玻璃上也粘着张手绘路线图，重点标注了哪些路段能看到她提过的稀有植物。
"至于吗......"她小声嘀咕，却忍不住摸出手机拍照。镜头掠过徐砚舟的侧脸时，他忽然转头，嘴唇擦过她发梢："第三座隧道后有片野生番茄，上次你说想采种子......"
大巴启动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徐砚舟从包里掏出个眼罩递给她："要过七个隧道，光线伤眼睛。"眼罩内衬绣着行小字：「睡醒就到M31星系中转站」
姜见微戴眼罩时，指尖碰到个硬物——藏在褶皱里的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徐砚舟的声音混着雨声流淌而出："现在是凌晨西点，我在采风车终点站......"背景音里有窸窣的翻页声，"《中国野生植物图谱》说这片崖壁有你要找的紫茎变种......"
录音突然被掐断，换成清嗓子的声音："咳......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能找到紫色野生种，能不能......"一阵漫长的空白后，是汽车发动声和模糊的自言自语："算了，还是等郁金香开花再说......"
眼罩下的黑暗里，姜见微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感觉左手被轻轻牵起，徐砚舟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坐标——东经118°78'，北纬32°04'，正是农大3号实验田的位置。
"找到了。"他突然凑近耳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那片野生番茄。"
姜见微猛地扯下眼罩。窗外是陡峭的崖壁，一簇紫色茎秆的植物在石缝间摇曳。车身剧烈颠簸，她踉跄着撞进徐砚舟怀里，听见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司机师傅！"徐砚舟突然举着导游旗冲到车前，"前方五百米观景台能不能停十分钟？我们农学专家要......"
"要采集珍稀植物样本！"姜见微抢过话头，在同学们起哄声中举起标本袋。阳光透过车窗，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车厢地板上，像株共生植物抽出新芽。
观景台上，徐砚舟用导游旗杆做支撑，小心翼翼探身去够那丛植物。姜见微攥着他腰带的手微微发抖，突然发现他后颈晒脱皮的地方，隐约露出个纹身轮廓——微型番茄的剪影，茎秆缠绕着经纬度数字。
"什么时候......"
"拿到双学位那天。"徐砚舟头也不回，声音混在山风里，"永久性标记3号实验田管理员的所有物......"
野生番茄被连根拔起的瞬间，姜见微看见他腕内侧还有行更小的纹身：「Day1 走廊捡书」。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她低头假装整理标本袋，实则用手机备忘录记下新课题：「关于某导游系同学皮肤表面的特殊图文记录研究（待续）」
回到车上时，他们的座位己经被改造成临时标本处理台——徐砚舟用消毒湿巾铺出无菌区，保温杯变成简易培养皿。当他在颠簸中第三次护住她手里的镊子时，姜见微突然发现座椅背后贴满了便利贴：
「此处可见最佳云海（建议靠右肩）」
「该路段颠簸，可借机假装睡着」
「隧道长度3分28秒，足够说完重要的话」
最后一张被反复粘贴过多次，字迹略显模糊：「终点站有惊喜，需要蒙眼三十步」。姜见微正想追问，大巴突然驶入隧道。在短暂的黑暗中，她感觉无名指被套上个环状物——不是锡纸，而是枚真正的银戒，戒圈内刻着「M31-3号田」。
"上次的电影院停电......"徐砚舟的声音随光明一起重现，"我少说了半句话。"
窗外，采风车正驶过一片灿烂的向日葵田。每株花盘都朝着太阳，如同三百六十七个瞬间积累出的永恒光芒。姜见微转动戒指，在指环内侧摸到更小的凹痕——显微镜才能看清的番茄种子剖面图。
"终点站的惊喜......"
"是我们种的郁金香。"徐砚舟将野生番茄标本装进密封袋，袋子上写着：「共生关系第1号证据」。阳光穿过植株紫色茎秆，在两人之间投下蛛网般的光影，像某种未完成的契约正在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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