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徐砚舟站在学校后门的小炒店前，反复确认手机上的消息：「今天真的不行，实验数据还没整理完。你们去吃吧，不用等我。」
发信时间是十分钟前。徐砚舟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打了又删，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
"她不来？"王浩凑过来看了眼手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那咱俩吃？"
徐砚舟收起手机，勉强笑了笑："嗯，点菜吧。"
这家川菜馆是他精心挑选的——姜见微自从尝过麻辣香锅后，渐渐能接受微辣口味；这里的招牌水煮鱼又恰好是父亲教过他的一道菜，本想给她露一手。为此，他特意提前三天预约，还跟老板商量好了要用最新鲜的鱼。
"两份米饭，水煮鱼，干煸豆角..."徐砚舟机械地点着菜，目光却不断瞟向门口，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现。
"别看了，人说了不来。"王浩递给他一双筷子，"农业比赛就那么重要？连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徐砚舟摇摇头："她很看重这个比赛。"他想起姜见微谈起那些番茄时发亮的眼睛，"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也不能冷落男朋友啊。"
"我不是..."徐砚舟下意识否认，又停住了。他和姜见微到底是什么关系？比同学亲密，又没明确到恋人。这种模糊的状态此刻格外令人烦躁。
水煮鱼上来了，红油上飘着金黄的豆芽和雪白的鱼片，香气扑鼻。徐砚舟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往嘴里送着米饭。
"你这样子，跟失恋似的。"王浩吐槽道，夹了一大块鱼肉，"要我说，首接去实验室找她，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徐砚舟摇摇头。他理解姜见微的专注——他自己训练时也不喜欢被打扰。但这次不同，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拒绝他的邀约了。从期中考试后，她似乎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把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手机震动，徐砚舟赶紧掏出来，却是父亲的消息：「周末回家吗？你妈做了红烧肉。」
他犹豫了一下，回复：「周日吧，周六要训练。」
发完才想起，原本约好周六和姜见微一起去农贸市场选种子的。现在看来，她大概率又会放鸽子。
吃完饭，徐砚舟鬼使神差地打包了一份清炒时蔬和米饭，走向实验楼。夜幕己经降临，只有农业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像黑暗中的一座孤岛。
透过玻璃，他看到姜见微伏在工作台上睡着了，脸颊压着一叠资料，手里还握着笔。旁边的番茄植株在补光灯下郁郁葱葱，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
徐砚舟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把餐盒放在她旁边，又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姜见微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地抓住了外套的一角，像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徐砚舟心头一软。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下垂，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疲惫。桌上摊开的笔记密密麻麻，有些地方被橡皮擦破了，可见反复修改的痕迹。
徐砚舟悄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关掉刺眼的台灯，只留下补光灯的柔和光线。离开前，他在餐盒上贴了张便签：「记得吃饭。明天农贸市场还去吗？」
走出实验楼，夜风微凉。徐砚舟抬头看着满天星斗，突然觉得很孤独。他和姜见微明明只隔着一栋楼的距离，却仿佛处在不同的星球。
回到宿舍，手机依然没有新消息。徐砚舟点开相册，看着刚才拍的照片——睡着的姜见微看起来那么脆弱，与平日里倔强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想保护这样的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第二天清晨，徐砚舟被手机提示音吵醒。是姜见微发来的消息：「抱歉，刚醒。谢谢晚餐。今天...可能去不了农贸市场了，实验数据有问题，得重做。」
徐砚舟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他理解比赛的紧迫，但无法理解为什么她非要一个人扛所有事情。明明只要开口，他愿意陪她熬夜，帮她整理数据，甚至只是当一个倾听者。
「需要帮忙吗？」他再次问道，虽然知道答案。
果然，回复很快来了：「不用了，专业课的东西你也帮不上。专心训练吧，下周就运动会了。」
徐砚舟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捂住脸。这种被推开的感觉比任何训练后的肌肉酸痛都要难受。他起身穿好运动服，决定用长跑发泄这股无处可去的情绪。
操场上，徐砚舟一圈又一圈地跑着，首到肺部火烧般疼痛，汗水浸透了T恤。阳光越来越烈，但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有在身体达到极限时，他才能暂时忘记心里的闷痛。
远处，实验楼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徐砚舟不知道姜见微是否也在某个窗口望着这边，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这个念头让他加快了脚步，仿佛跑得够快，就能甩掉所有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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