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姜见微在图书馆登记台前打了个喷嚏。指尖刚触到扫描仪，借阅卡里就掉出一板铝箔包装的药片。
"这是......？"
"同学，你的借书证。"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要登记吗？"
姜见微捏起那片退烧药。锡箔背面用油性笔写着服用剂量，字迹工整得像在填写高考答题卡。她突然想起昨晚回民宿时，徐砚舟非要帮她"整理"书包的怪异举动。
"请问..."她转向管理员，"刚才有没有一个头发乱翘的男生来过？"
"旅游管理专业那个？"管理员指了指角落的监控屏幕，"六点开馆就来了，在农业区转了半天。"
监控画面里，徐砚舟正踮脚抽出一本《药用植物图鉴》，对照手机反复核对着什么。他翻开书页时，一缕晨光穿过书架，照亮他睫毛上凝结的晨露。
姜见微把药片藏进掌心，转身时撞见宣传栏上的通知：市图书馆联合高校举办"地方文献保护"活动，征集志愿者整理古籍。她的目光停在联系人栏——徐砚舟的名字后面跟着"(组长)"字样。
"同学，你的书还要不要？"管理员的催促声将她拉回现实。姜见微慌忙抱起那摞《园艺病理学》，发现最底下压着张便签：
「农大培育的抗寒番茄资料在K62-3-4架
PS：今天降温，实验服里多穿件毛衣」
便签边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番茄，梗上还系着条围巾。姜见微把脸埋进围巾里深吸一口气，闻到淡淡的薄荷味——和昨晚星空房里，徐砚舟头发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下午的实验课，姜见微连续打翻三个培养皿。导师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38度5，去医务室。"
医务室铁门紧锁，值班条上写着"参加急救培训"。姜见微蹲在台阶上翻书包，那板退烧药从解剖学教材里滑出来。锡箔纸上多了行新字迹：「热水在图书馆三楼休息室，红色保温杯」
休息室空无一人。红色保温杯立在窗边，杯身贴满便签条：「13:20换过水」「别喝太急」「杯底有蜂蜜」。姜见微拧开盖子，热气模糊了镜片。她摸索着杯底，果然捞到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三颗结晶蜂蜜，形状被特意捏成小番茄。
"我就知道你会来。"
徐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摞泛黄的地方志，衣领上别着志愿者工作证，发梢沾着古籍的尘埃。
"你跟踪我？"姜见微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古籍室就在对面。"徐砚舟指了指玻璃墙，"看你走路像踩棉花......"他突然伸手探向她额头，又在即将触碰时急刹车，转而摘下自己的围巾挂在她脖子上，"医务室没人，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姜见微攥紧那板药，"有这个就够了。"
徐砚舟突然抢过药板："过期了！"
"什么？"
"生产日期是上个月，但铝箔上的批号显示是临期品。"他变魔术般掏出另一板药，"这才是药店新买的。"
姜见微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懂？"
"《药物保存规范》第17条。"徐砚舟耳尖发红，"昨晚刚查的......"
玻璃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徐砚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药塞进她口袋，顺手将保温杯推过去挡住管理员视线："同学，地方文献展在下周三。"
脚步声远去后，姜见微发现桌上多了张借书证——是徐砚舟的。证件照里的男孩抿着嘴，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她翻开内页，借阅记录全是《基础护理学》《常见病家庭用药》之类的书名，最近一本的归还日期是今天上午。
"你......"
"我该回去整理古籍了。"徐砚舟起身时，袖口带倒了一摞书。最上面那本《地方志编纂要义》里滑出张借书单，背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服药注意事项，还画着体温变化曲线图。
姜见微捏着借书证的手微微发抖。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连自己发烧都要查文献的笨蛋，可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窗外，最后一片银杏叶飘落在窗台上。姜见微把脸埋进围巾，闻着薄荷混着纸墨的气息，忽然觉得发烧好像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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