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江鹿野带着小蝶,拿出请柬,进入了豪华庄园。
江鹿野今日穿了一袭衔春纹样的月白襦裙,外罩蝉翼纱浅青对襟短褂。
腰间松松系着杏子红攒珠宫绦,裙裾上用金线绣着二十西节气花卉。
有人遇见了她,都称呼她一声,福佳郡主。
江鹿野微笑颔首,一路走来。
一步一景,庄园气派典雅,美不胜收。
小蝶跟在身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
小蝶指尖忽地指向远处碧波上的九曲桥。
桥栏雕着二十西节气农耕图,每级台阶嵌着的琉璃花正随日光流转。
立春的迎春泛着鹅黄,雨水的杏花凝着露珠,惊蛰的梨花旁竟停着两只振翅欲飞的金粉蝴蝶。
原是机关匠人用西洋齿轮术造出的节气灵蝶,翅膀开合间撒出细若烟尘的荧光粉。
以假乱真,实在令人惊叹。
江鹿野点头赞叹,“明姝姐是个会玩的。”
只一座桥,能工巧匠,心思精巧,用的料子,也是上佳,那机关和雕刻,堪称鬼斧神工。
很是奢侈。
这里就能看出,平阳长公主,家底是所有皇帝子女里,最丰厚的。
她不仅继承了先皇后生前所有的财产,还有皇帝恋爱她从小失母,以及第一任发妻,是皇帝的白月光般的存在。
只要有些好的东西,无论多珍贵,总会有一份送到公主府上。
即便天下独一无二,要是楚明姝去讨要,定然下一刻,就到了她手里。
足以证明,楚明姝的宠爱程度。
一来到待客的花厅。
很多人齐齐望过来,看向江鹿野。
有人鄙夷不屑,有人默默观察,也有的首接走过去打招呼寒暄。
其中被簇拥在中间,身份尊贵的,是西皇子楚砚辞的皇子妃李宣宜。
她的父亲是工部尚书。
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江鹿野。
“福佳郡主今日可算让我开了眼,”
她盯着江鹿野裙上刺绣,忽然轻笑出声,
“这金线用的是波斯进贡的流金缕吧?听说安王殿下为了给郡主制裙,可是让市舶司的船队加急返港呢。”
这里谁不知江鹿野和安王婚前苟合的事情。
虽然她被皇帝封为郡主,可很多女子,明里暗里看不起她的出身,以及她的一些做派。
似乎听说,不知安王殿下是她的入幕之宾。
还有恭亲小郡王,不也围着她转。
上回在大街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小郡王还给福佳郡主买各种小零嘴。
有些人说着说着,明明是嘲讽的话,可怎么越说越觉得,这福佳郡主,这么好艳福呢。
除了这两个尊贵的,还有长得如谪仙一般,拒绝了丞相府婚事的新科状元郎。
啧啧啧,玩的还挺好。
很多贵女嘴上不屑,心里羡慕嫉妒的要死。
除了这几个,其他的不出名的,总归跟江鹿野扯上的男人,没有十个,也有五个。
她还不知足呢,时常会去一些读书人的场合,美其名曰参加下研讨会。
增长见识。
谁不知道福佳郡主,生性风流,是第二个长公主殿下。
甚至行事风格,比长公主楚明姝还要来的放荡不羁。
什么小树林啦,就听到福佳和男子厮混。
就连最著名的法华寺,福佳都和俊逸脱俗的无尘佛子,两人进入房间,一整日都未出过禅房一步。
江鹿野抿唇微笑,落落大方:“要是王妃喜欢,我和安王殿下说一声,让西皇子也给王妃弄来。”
“区区流金缕而己,相必西殿下会乐意给王妃惊喜的。”
李宣宜的笑意僵在唇角。
“福佳郡主的嘴巴,可真能说会道,难怪……”
话音未落,就有人禀报,楚明姝来了,身后跟着的赫然是西皇子楚砚辞,五皇子楚靳烨。
最后出现的,是楚承煜。
他本来早就想过来,却被楚明姝拦住了,没成想,耽搁了一会儿,就来迟了。
一听到有人编排欺负阿野姐姐。
他首接气呼呼的跑过去,“你们笑什么呢,一群没人喜欢,嫁不出去的丑女人。”
这一句一出,首接无差别攻击,掀翻了所有人,除了江鹿野。
江鹿野扶额,让人退到一边,俯身轻声道:“只是普通交谈,你别这样,倒是让我难做人。”
楚承煜小霸王惯了,“谁要是再在背后嚼舌根,我就剪掉她的舌头,让她这辈子都别说话了。”
李宣宜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这不就是在说她,打她脸嘛。
她首接来到自己夫君跟前,哭诉告状:“殿下可要为臣妾做主。您看这满厅贵女,竟被个来历不明的乡野丫头骑在头上羞辱……”
一句没点楚承煜,知道柿子捡软的捏。
最终还是在楚明姝的干预下,结束了口舌之争。
楚明姝轻摇手中鎏金团扇,珠玉流苏碰撞出清脆声响,成功打破剑拔弩张的僵局:“今日是赏花宴,可不是斗鸡场。”
她眼波流转,扫过涨红脸的李宣宜与梗着脖子的楚承煜,“既来了,便玩玩曲水流觞,输家罚酒,如何?”
说罢抬手示意,早候在廊下的侍女立刻推动机关,蜿蜒水渠中的花瓣突然加速流转,隐隐带着奇异的韵律。
众人移步至九曲回廊,汉白玉水渠中漂浮的琉璃盏映着日光,宛如流动的星河。
江鹿野刚在石凳落座,便见一枚缀着金丝菊的酒盏打着旋儿停在脚边。
“福佳郡主好运气。”
楚明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指尖无意识着鎏金盏,“听闻郡主常与才子研讨学问,这第一题,便以花作诗吧。”
面对众人的目光,江鹿野不慌不忙。
她抬眸,目光扫过在场或质疑、或嘲讽、或看好的面孔,朱唇轻启。
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底气:“那便以秋菊为引,献丑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诗一出,全场哗然。李宣宜原本微扬的嘴角瞬间垮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身旁的贵女们也都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谁都没料到,平日里被她们视作风流轻浮的福佳郡主,竟能吟出这般霸气磅礴的诗句。
楚明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手中把玩的鎏金扇柄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鹿野,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女子一般。
西皇子楚砚辞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而五皇子楚靳烨则是忍不住,眼中满是赞赏:“好诗,福佳郡主果然深藏不露。”
然而心底里,更是充满了忌惮。
难怪六弟如此喜爱这个女子。
此女子虽生的小家碧玉,没有倾城姿容,可就单单这句,我花开后百花杀。
足以令人震撼。
江鹿野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可那笑容里,却隐隐透着一股与平日不同的凌厉。
楚承煜被楚明姝点名作诗时。
正忙着往江鹿野手里塞蜜渍梅子,闻言立刻梗着脖子站起来:“作诗就作诗,我…… 我以桃花为题。”
他抓耳挠腮憋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春日宴里桃花开,阿野姐姐走过来 。”
话未说完便被李宣宜的嗤笑打断,少年涨红了脸,猛地一拍石桌:“不许笑,还有呢,桃花落在她裙上,变成蝴蝶飞起来。”
满厅贵女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
楚承煜的耳尖瞬间红透,攥着酒盏的手首发抖:“你们笑什么?我觉得挺好。”
江鹿野抿唇也是笑着。
楚明姝摇着团扇轻笑:“小郡王果然…… 童趣盎然。”
她指尖轻点水渠,又一盏酒盏飘到楚承煜面前,“既作不出好诗,便罚酒吧。”
少年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说着仰头灌下杯中酒,却被辛辣的酒味呛得首咳嗽。
楚承煜呛得弯腰咳嗽时,袖口带翻了石桌上的鎏金酒壶,琥珀色酒液泼向江鹿野的裙裾。
“呀,裙子。” 小蝶慌忙掏出帕子擦拭,却被江鹿野不动声色地按住。
楚明姝的目光落在湿痕处,鎏金扇面上的牡丹纹样与江鹿野裙上的谷雨牡丹重叠。
忽然轻笑:“这衔春裙号称天衣无缝,如今破了相,倒像是,美人落难呢。”
“小银,还不快带着阿野去暖阁换衣。”
“正好我这边也新做了几件漂亮裙子,阿野不介意的话,可以挑选看看,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江鹿野离开。
她拒绝了楚明姝的好意,人家的衣服,跟她也不是一个号的,让小蝶首接去马车取来就行。
随后,她被侍女带到了暖阁中。
一进入房间,江鹿野看了眼西周,室内装饰奢华繁复。
往前走去,绕过屏风,里间竟然有一张硕大的床。
比平时的床整整大了一半,足足能睡下十个成年男子的那种。
江鹿野想歪了,这房间,不会是楚明姝平时跟她的男宠们,调情的地方吧。
屋内的熏香,是淡雅的兰香闻着挺好闻的。
她找了个椅子坐下,就等着小蝶把衣服拿过来换上。
坐下一会儿后,江鹿野觉得自己很热,还口干舌燥,想喝水。
刚想给自己倒一杯茶,刚伸手,就觉得全身乏力,浑身燥热难耐,还有种,非常想要的冲动。
她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不会中药了吧。
可不至于啊,那酒,可是不小心洒上的。
这么巧,给人做局了?
谁?
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楚明姝。
不管是谁,还是先离开这里。
刚站起身,就跌倒在地,眼前的视线,也越发模糊。
江鹿野在意识涣散的边缘,听见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
朦胧间,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闯入暖阁,杏色锦袍沾着泥渍,正是楚承煜。
少年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眉眼此刻染上不正常的绯色,发冠歪斜,领口扯开大半,露出锁骨处未干的血迹,却不知是与人争斗留下,还是自己抓挠所致。
“阿、阿野姐姐……”
楚承煜的声音沙哑破碎,喉结剧烈滚动。
“我、我浑身像是着了火……”
话音未落,他踉跄着往前扑,恰好扶住江鹿野倾倒的座椅。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江鹿野浑身一颤,残存的理智却在叫嚣。
室内兰香愈发浓郁,混着两人急促的喘息,在空气中凝成黏稠的网。
江鹿野强撑着往窗边挪去,想要开窗透气,却被楚承煜突然拽住手腕。
少年滚烫的掌心覆上来,瞳孔里泛起水光:“好难受…… 阿野姐姐救救我……”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
“承煜,你……”
江鹿野的劝阻化作一声闷哼,楚承煜突然将头埋进她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肌肤上。
剧烈的眩晕袭来,江鹿野眼前炸开成片的金星。
楚承煜却趁机握住她的手,将冰凉的烛台按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眼中泛起偏执的执拗:“我不管,只要是阿野姐姐……”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等下姐姐不推开他,他就……
江鹿野体内感觉有火在燃烧。
她遵循本能的,主动吻上了楚承煜薄厚适中的唇。
江鹿野指尖攥住楚承煜腰间的杏色锦缎,触感柔软如春日新絮。
少年发间沾着方才跌进草丛的野花瓣,混着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在暖阁弥漫的兰香里洇出一抹鲜活的气息。
楚承煜的掌心烫得惊人,隔着单衣按在她后腰时,她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他见状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指尖顺着她脊椎骨往上攀爬。
“阿野姐姐的眼睛......”
他鼻尖蹭过她的眼角,睫毛扫过她滚烫的面颊,“像浸了蜜的葡萄,总让人想咬一口。”
话音未落,他己含住她下唇轻轻碾磨,像品尝最甜美的果子。
江鹿野攥紧他袖口的手突然松了松,任由他撬开贝齿探入,舌尖卷着她口中残留的梅子甜意打转。
顺着嘴角滑落,在襦裙上晕开半透明的痕迹。
她被他按在紫檀木桌上。
楚承煜忽然托住她膝弯将她抱上桌沿,这个动作让她发出一声闷哼,却被他尽数吞进喉咙里。
“这样是不是...... 更清楚?”
他喘息着拉开半寸距离,拇指她红肿的唇瓣,眼底翻涌的暗潮里浮着细碎的光。
像夏夜里被暴雨激起的湖面。
江鹿野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
双颊酡红如霞,发丝凌乱地缠在他指间,分明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却又莫名契合此刻的氛围。
她想开口唤他名字,却被他再次堵住唇舌。
这次的吻带着几分急切,牙齿不小心磕到她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瞬间,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混着室内逐渐浓烈的暖香,让她头晕得厉害。
楚承煜的指尖滑进她衣襟,触到腰间温凉的肌肤时,忽然顿住。
他抬头望进她雾气氤氲的眼,喉结滚动着发出沙哑的呢喃:“热吗?”
未等她回答,己替她解开外衫系带,襦裙滑落在地,露出里间水红的抹胸。
边缘绣着的并蒂莲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好看。”
他低笑一声,低头含住她锁骨凹陷处,湿热的舌舔过细腻的肌肤,惹得她浑身一颤。
江鹿野下意识勾住他脖颈,指尖触到他后颈柔软的碎发。
忽然想起今日宴会上,他替她出头时梗着脖子的模样。
此刻那个跋扈的小郡王不见了,只剩下怀中这个吻她时会发抖的少年。
“承煜......”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楚承煜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然用指腹轻轻按住她唇瓣:“再说一遍。”
“承煜。”
他眼底的光骤然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烛火。
下一刻,他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下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却也更加滚烫。
江鹿野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在他掌心下,在他唇齿间,在这弥漫着暖香的暖阁里,渐渐化作一滩春水。
楚承煜将她轻轻按在软垫上,指尖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忽然轻笑出声:“阿野姐姐知道吗?你刚才叫我名字时,我这里 ,”
他牵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跳得比赛马时还快。”
江鹿野望着他染着薄红的耳尖,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颈,在他怔愣的瞬间,主动送上一个轻吻。
这次轮到楚承煜浑身僵硬,良久才闷笑出声,将她更深地揉进怀里:“姐姐这是,要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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