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元文告退走后，大殿里又恢复了寂静。朱翊钧独自坐在龙椅上，看着案上的那本册子，沉默不语。他知道，里面记载的，是冯保这些年来的罪证，足够让他万劫不复。
然而，这快意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空虚。
这时候，一旁的张诚小心提醒说道：“主子，该早朝了。”
“嗯1，走吧。”朱翊钧点点头，对站在一旁，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张诚回应道，语气恢复了平静，
张诚低着头，恭敬地应道：“是，奴才遵旨。”
说着，他对外面喊道：“皇上有旨！例行早朝！”
随着他一声令下，殿外的宫门缓缓打开，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通往金銮殿的道路。朱翊钧迈开脚步，走在最前面，张诚弯着腰，小心的跟在后面。
龙辇缓缓启动，穿过一条条熟悉的宫道，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行去。隔着厚重的帷幔，朱翊钧能隐约感觉到宫墙内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不是节日庆典的喜庆，也不是战事临头的紧张，而是一种沉闷的、压抑的、仿佛空气中都凝结着某种暗流的感觉。
“陛下驾到——”
随着张诚响亮而恭敬的传呼，龙辇停在太和殿正中的御道旁。朱翊钧在张诚的搀扶下，步履略显沉重地走下龙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声山呼，声音洪亮，却掩盖不住其中的复杂情绪。
朱翊钧例行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冰冷的玉座似乎也传递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张诚待皇上坐稳后，便对百官高喊道：“诸位大人，可有有事启奏？”
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众臣互相看了看，似乎都在等待谁先开口。片刻的沉默之后，礼部尚书万士和，那副永远不苟言笑、昱珩道长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如同刻了板的脸孔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稳步走出班列，朝着御座方向跪下，朗声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朱翊钧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是他！这个万士和，简首是个书呆子，一根筋，眼里只有那些陈腐的礼法，却不懂变通。每次上朝，总有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等着他。朱翊钧心里一阵烦躁，头都大了。他强压着火气，冷冷地问道：“万士和，你又有什么事？”
“臣觉得太后寿辰，用度超标，且不合乎礼制。”万士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什么？”朱翊钧几乎要跳起来，他看着万士和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指了指万士和，声音都有些发颤：“万士和，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合不合规矩还需要你来教朕吗？”
万士和抬起头，首视着龙椅上的皇帝，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迂腐的坚持：“皇上，礼法乃国之根本，不可轻废。太后寿辰虽是喜事，但用度必须合乎规制，否则上亏朝廷体面，下扰民生安宁。”
“放肆！”朱翊钧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指着万士和怒斥道：“万士和，朕己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咄咄逼人！太后寿辰，那是朕的家事，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还需要你来教？”
说着，他对着台下的百官，声音更加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还就告诉你们，太后的寿辰就按朕的意思办！你们若有什么意见，都给朕憋着！”
朱翊钧说完，又转向万士和，厉声问道：“万士和，你听见没有？”
万士和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语气却更加坚定：“皇上，臣不敢奉诏。臣记得海瑞海大人曾说过，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既然这天下是陛下的家，那陛下的家事，也就是天下之事。也就是国家之事。既然是国家之事，当由我礼部主办，按礼法规制办理。而皇上所用超过的费用，微臣实不敢做主。这并非臣要忤逆圣意，而是臣职责所在，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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