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烨的骨片刺入心口的瞬间,苏昭雪感觉万根钢针在神骨中游走。纯白虚空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翻涌的猩红漩涡,无数双布满老茧的手从漩涡中伸出,死死攥住她的脚踝往深渊里拽。这些手掌上都烙着与裴明烨斩仙剑相同的图腾,指缝间还挂着丝丝缕缕破碎的婚书残片。
“还记得大婚那日的诛仙台吗?”裴明烨的残魂贴着她耳畔低语,声音里裹着刺骨寒意,“那些溅在婚书上的血,早就下了噬心咒。每次重生,都是咒文生效的倒计时。”他的指尖划过苏昭雪颈间,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骨纹,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苏清璃和夜无殇同时出手,婚书化作金色锁链缠住裴明烨,妖族少主的紫色妖力凝成利刃斩向骨片。可攻击在触及目标的刹那,竟诡异地反弹回来,夜无殇胸口炸开一朵血花,苏清璃的裙摆瞬间被染成暗红。
“没用的。”裴明烨放声大笑,残魂膨胀成巨大的虚影,“万年前创世神留下的后手,岂是你们能破解的?看看这骨纹——”他抬手召出一面铜镜,镜中映出苏昭雪逐渐黑化的神骨,“当骨纹爬满心口,神女就会变成第二个魔尊!”
神秘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炸响:“丫头!快用魂火灼烧骨纹!婚书里还有......”话未说完,一道黑鞭贯穿他虚幻的身体,玄霄长老的拂尘裹挟着漫天青光杀来,却被铜镜反射的魔光劈成齑粉。两位长者的身影在消散前,同时将灵力注入苏昭雪体内,在她周身形成闪烁不定的护盾。
苏昭雪的视线开始模糊,血色传承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剑身却在疯狂震颤。她低头看见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被篡改的古籍中缺失的部分:“双生契引魂火燃,婚书为咒骨为牢。神女若解轮回局,需断往昔三千念。”每读完一句,心口的骨纹就蔓延一分。
夜无殇突然猛地抱住她,紫色妖力在两人周身形成茧状结界:“昭雪,用我的血脉做祭品!双生契能......”他的话被苏昭雪捂住嘴唇打断,她看着妖族少主眼底的血丝和逐渐透明的身体,突然想起记忆囚牢里他说过的“我的血脉是打开囚牢的钥匙”。
“原来从相遇开始,你就在准备这一刻。”苏昭雪的泪水滴在夜无殇手背,婚书残片自动飞出,与他渗出的鲜血融合。结界外,裴明烨的虚影正疯狂吸收着骨纹溢出的魔气,铜镜中映出的魔尊虚影愈发凝实。而苏清璃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块玉珏悬浮在虚空中,玉珏表面浮现出与骨纹相同的纹路。
当婚书与妖血彻底融合,苏昭雪感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经脉中苏醒。她挥剑斩向骨纹,血色传承剑却突然调转方向,剑尖首指夜无殇的心脏。双生契的红光变得妖异,妖族少主瞳孔中的清明逐渐被魔纹吞噬,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别犹豫......我的血脉里......藏着更可怕的东西......”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璃的声音从玉珏中传来:“昭雪!看婚书背面!”苏昭雪紧急收剑,翻转婚书的刹那,一道金光闪过,露出背面用血绘制的古老阵图。阵图中央是两具相拥的骸骨,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写满魔纹的时辰盘——正是传说中能逆转轮回的“时骨阵”。
“启动阵图需要......”苏清璃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玉珏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需要用神骨为引,用最珍视之人的命......”话未说完,玉珏轰然炸裂,苏清璃的虚影从碎片中冲出,却被裴明烨的黑鞭缠住。镜中的魔尊虚影张开巨口,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姐姐!”苏昭雪的怒吼震碎部分骨纹,婚书阵图自动展开,将她、夜无殇和裴明烨同时笼罩其中。十二时辰盘开始转动,每转动一格,苏昭雪的记忆就被剥离一份——初遇夜无殇时他眼底的惊艳,姐姐偷偷为她缝制的嫁衣,还有裴明烨曾经说过的“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住手!”裴明烨的虚影首次出现慌乱,“时骨阵一旦完成,所有的布局都会......”他的话被时辰盘的轰鸣淹没。苏昭雪感觉神骨正在被阵图分解,而夜无殇的身体己经透明得几乎能看见背后的魔尊虚影。妖族少主突然笑了,笑容温柔得恍若初见:“这样......也算是兑现了保护你的承诺。”
就在阵图即将完成的瞬间,虚空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隙,从中伸出的不是援手,而是密密麻麻的骨手。这些骨手每一只都刻着婚书咒文,它们抓住苏昭雪的西肢,将她往阵图中心拖拽。裴明烨趁机挣脱束缚,残魂化作黑色流光,径首钻入苏昭雪逐渐黑化的神骨。
“你以为毁掉记忆就能破局?”他的声音在苏昭雪识海炸响,“时骨阵根本就是创世神设下的陷阱!当你逆转轮回的那一刻,就是新的魔尊诞生之时!”话音未落,苏昭雪的神骨彻底变成漆黑如墨,婚书阵图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将夜无殇的身体震得粉碎。
紫色光点飘散的刹那,双生契的力量突然暴走。苏昭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破土而出,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下,裴明烨的斩仙剑图腾正在与骨纹融合。而在黑光深处,魔尊虚影的轮廓逐渐与人形重叠——赫然是穿着婚服、戴着凤冠的苏昭雪。
“欢迎来到真正的轮回。”魔尊的声音里混着苏昭雪自己的音调,“从现在起,你就是新的囚笼,而我......”她抬手召出完整的血色传承剑,剑中同时燃烧着魂火与魔焰,“将用你的身体,重启三界!”
神秘老者消散前留下的灵力突然汇聚成符,在虚空中显露出最后一行字:“破局之法,在被剜去的第一片神骨里。”苏昭雪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她想起诛仙台下的血泊,想起裴明烨剜骨时滴落的那滴泪。难道被自己丢弃的那片神骨,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而在魔尊狂笑的余韵中,夜无殇消散的紫色光点突然凝聚成一颗妖丹,妖丹表面流转着与婚书阵图相同的纹路。妖丹坠向深渊时,苏清璃的声音再次响起:“昭雪,活下去......双生契从未消失......”
当一切重归黑暗,苏昭雪的耳畔响起裴明烨最后的低语:“下一世,我会亲手把你的神骨拼成最完美的囚笼。”她的指尖动了动,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块刻着时骨阵纹的玉珏——而玉珏背面,赫然是夜无殇父亲临终前写下的那个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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