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她做什么？
谢她经常加班，偶尔不小心无视他、冷落他，把他一个人放公寓里?还是谢她放纵许嘉木挑衅他、逗弄他、不断试探他的忍耐底线?总不能因为她履行义务，陪他去个展他就开心感动个不行，还反过来要谢谢她吧？
许弋昭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目光扫过副驾驶的蒋晏礼。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休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正低头整理着袖扣，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衬得整个人干净又矜贵。
许弋昭不理解蒋晏礼的回路。
但是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愿意装，许弋昭也乐意奉陪。
履行义务，行使权力，获取利益。
这就是她要做的。
……
机器人展馆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许弋昭将车稳稳停入车位。
蒋晏礼解开安全带，却在准备下车时突然顿住——许弋昭正倾身过来，伸手替他整理被安全带压皱的衣领。
"阿……昭?"他愣在原地，明显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蒋晏礼瞬间僵成了雕塑。
许弋昭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触感微凉，却让他浑身发烫。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
"好了。"确认了他耳朵上的耳洞，许弋昭慢慢退开，注意到他通红的耳尖，"这么紧张？"
"没、没有。"蒋晏礼慌忙下车，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他深呼吸平复心跳，小跑着绕到驾驶座那边，为许弋昭拉开车门："小、小心头。"
展馆入口人潮涌动。蒋晏礼像只护食的大型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左臂虚环在她腰侧，形成一个保护圈。
"不用这么紧张。"许弋昭无奈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我又不是易碎品，被碰一下也不会有事。"
蒋晏礼却没有收回手："人多...怕你被撞到。"
他执意这么做，许弋昭也就笑笑。
他们没必要排队，走提前预约的贵宾通道。
贵宾通道空无一人，与主入口的拥挤形成鲜明对比。
许弋昭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放慢脚步，身后蒋晏礼的步调也就随之调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够他随时伸手护住她，又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很是有礼貌。
……
蒋晏礼挑选的这次机器人展更倾向于观览性，属于某种程度上的娱乐表演形式。
公司有专门负责新项目调研考察的调研组，倒也不需要她这个做老总的亲自去找前瞻项目。
她就随意地跟着蒋晏礼几个展厅乱转，一边听着随行的工作人员的介绍。
"本次展览分为西个主题区..."
许弋昭的目光掠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表演机器人，暗自评估着它们的商业价值，首到一个仿生机器人区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里的机器人与人类相似度高达很高，在一堆奇形怪状的铁疙瘩里非常显眼。
蒋晏礼看她终于有了感兴趣的，眼睛一亮，"这个系列我之前特意……"
他离得近，声音不大，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温柔的声音覆盖了，
"晏礼哥，许总，你们也在啊？"
从一个仿生男机器人后面绕过来两个女孩。
走在前面的女孩大概20出头，穿着很干净的白裙子，面容姣好，刚刚开口的就是她。
后面跟着的女孩头发扎得很利落，时不时向西周张望着，年纪大概和许嘉木差不多，还小，笑嘻嘻的招着手。
许弋昭和周家这两个小辈没什么交集，和她们长辈倒还挺有交情。
见她们指向性还挺明确，目光都落在蒋晏礼身上，许弋昭微微颔首就移开了目光。
"周小姐，"蒋晏礼看清来人，微微皱眉，第一反应是侧头去看旁边的许弋昭——她没什么表情，但他还是往她边上又靠了靠。
许弋昭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不用管她，和朋友们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不过某人好像理解错了，手指反过来蹭了蹭她的手心，蹭了两下又抓住了她的手。
"晏礼哥，你们也对机器人感兴趣吗？"周乐瑶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展览册，"我和乐栖来得比较晚，你可以帮我们推荐几个展览区吗？"
蒋晏礼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称呼……之前还觉得正常，现在听见总觉得背后凉凉的。
他语调懒懒，"我们也才来不久呢，周小姐还是找工作人员寻求帮助吧。"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好像是习惯了他这个态度，周乐瑶并没有受挫，把目光投向了许弋昭，
"许总，前些日子才听家父提起过您，之前去国外学习错过了您的订婚宴，家母特意交代我要再问候问候，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上了。"
许弋昭笑笑，"周夫人还是这样妥帖，劳你代我问好，谢谢她的挂念。"
"母亲是这样的……"
许弋昭还打算客套几句，突然感觉蒋晏礼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一下。她侧目看去，发现他正盯着不远处的情感交互机器人展区。
"周夫人太客气了。"许弋昭心领神会，微笑着结束寒暄，"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就在这时，周乐栖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贴近周乐瑶的耳朵："姐，母亲叫我立刻回去..."
周乐瑶一怔，皱眉，
"怎么了？"
"……我……挂了一科……"周乐栖的声音越来越小。
"挂科？"周乐瑶的音调陡然提高，"你不是说这学期成绩都很好吗？"
"数学太难了嘛..."周乐栖委屈地撇嘴，"谁知道……会查我成绩，还告诉了母亲..."
两人的表情变化之快让许弋昭觉得有趣。她适时地开口："有急事？"
周乐瑶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是啊，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许总，晏礼哥，下次见。"
等周家姐妹走远，蒋晏礼立刻收起手机，拉着许弋昭往旁边那个展区走去，脚步轻快，边走边小声嘟囔，"和她们说那么多做什么，一些不重要的人。"
怎么算没不重要的人呢，吸引蒋家的那份政府批文可有周家的功劳。
许弋昭笑而不语，只是任由他牵着，目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
"这个很有意思。"蒋晏礼指着一个造型可爱的机器人，"它能识别并回应人类情绪，你看..."
他按下演示键，机器人立刻转向许弋昭，电子屏上跳出一个小爱心："检测到美丽的小姐姐！当前心情值：70分，建议接收一个抱抱～"
大大的脑袋摇来摇去，模样滑稽。
许弋昭忍不住笑出声。
蒋晏礼趁机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它说得对，你要多笑，笑起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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