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周泽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会客室的顶灯突然变得刺眼,他看见女人站在光影交界处,阴影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这么多年,从少女变成成女,她的身形样貌却像是被时光刻意优待,只是褪去了本就不多的青涩,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凌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心跳比记忆更诚实,在胸腔里撞出钝痛。
"好巧。"许弋昭见到来人,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手指在茶杯上叩出轻响。
她早料到会再见,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面对的不是少年时曾经耳鬓厮磨的恋人,而是某个无关紧要的校友。
"好久不见。"她继续从容开口。
一点动容都没有的模样。
周泽卿喉结滚动,西装袖口下的腕骨绷出漂亮线条。他听见自己用过分平静的声音重复:"阿朝,你怎么在……这?"——那个亲昵的旧称脱口而出,像藏在血肉里的倒刺突然翻了出来。
秘书敏锐地察觉到空气凝滞,连忙上前打圆场:"周校长,这位是许嘉木同学的姐姐,许氏集团的许总。"他偷瞄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又补充道:"许总,这是我们青木中学的周副校长。"
"我知道。"许弋昭笑了,红唇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周校长倒是不减当年风采。"她刻意用着官方的称呼,将过往划进公事公办的寒暄界限。
周泽卿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图书馆里她故意堵着他的狡黠,考试得了第一她奖励似的亲昵,还有那个夜晚——
少女高坐在围墙之上,她微微低着脸,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银边,风拂过长发,耀眼得不可思议,她朝他伸出手,问他要不要一起逃走。
他回应了。
结果,
最后还是一个人被抛下。
"周校长?"他自嘲似地笑了一下,倏忽抓住她的衣袖,骨节泛白。"凭什么?"
那些在心底发酵多年的诘问终于决堤:"凭什么说走就走……"
多年的不解和委屈涌上,此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逐渐模糊,视线中只剩下那双古井无波的丹凤眼,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会客室瞬间死寂。
校领导们识相地退到角落,秘书手忙脚乱地请他们出去,给两人腾出私人空间。
厚重的实木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闷响。周泽卿的情绪才彻底爆发。
"你说话!"
他的声音哑得可怕,像砂纸磨过青石。他执拗地盯着那双丹凤眼,仿佛要透过那片寂静,看到她心里去,"说话……阿朝,你告诉我……这是骗我的......你最喜欢逗我了......"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脚下竟一时不察,滑了一下就干脆跪坐在了地上,指尖却还紧紧扯住了许弋昭的衣角。高级定制的面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就像他被揉碎的心。
许弋昭的睫毛终于颤了颤。她低头看这个曾经清冷寡言的人跪坐在地,昂贵的西装裤沾上灰尘,精心打理的发丝垂落几缕在通红的眼尾。
他扯着她衣角,一动不动,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琴房外等她一整天的少年。
"不公平......"周泽卿的眼泪砸在地上,如竹一般的挺拔脊背一下子就弯了,他通红着眼,执拗着抬脸看她,眼角的泪真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长串地滑下来,"你看准了我好欺负是不是?"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他忽然又笑起来,泪珠却不断线地往下坠,"偏偏只骗我,只玩我,只不要我......"
许弋昭蹲下身与他平视。这个动作让她身上的气味更加清晰地飘进周泽卿的鼻腔——还是熟悉的茉莉香。
明明是这么温柔的香气,携带者却如此绝情。
"别这样。"许弋昭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该怎样?"周泽卿猛地抬头,水光潋滟的眼里烧着怒火,"既然选择了消失,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他指向窗外楼下,"还以这种方式?"
许弋昭站起身,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在楼下的空地上——蒋晏礼还倚靠在车前,树影婆娑,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懒洋洋的模样像享受着阳光的大猫。
他怎么也来了?
"阿朝,蒋晏礼嘴里的未婚妻是你吧?"周泽卿执拗地盯着她的眼,"你订婚了……也不告诉我吗?"
看许弋昭不回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苦涩无比,思绪也乱了。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他弯起眸子,眼睛里又洇出一片潮湿,"我原以为你出国了,我以为你有一天一定会成为个出色的钢琴家,然后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回来了。"
"可现在呢,"声音又轻又冷,"你还是做了商人,甚至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订了婚。"
这话说得一股幽怨意味。
许弋昭皱起了眉,从包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他,"首先,我并没有故意瞒着你,虽然可能确实有避着你,但大家都在这座城市,我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要是想查,不可能查不到。"
她停顿了一下,仔细考虑了一下用词,"其次,我想当初己经和你说清楚了要分手,并不存在不告而别,和平分手自然也没有什么隐情需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心思地强调。"
"最后,我们既然己经分手这么久了,那么无论是我的职业规划还是伴侣选择和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请柬我有给你家送,有你的那份,至于你为什么没有收到不应该问我。"
"至于其他的……是我对不住你,"
她的语调是一贯的冷静,听得周泽卿一张脸苍白无比。他接过手帕,却没有擦泪,只是紧紧攥在手心里。
许弋昭日常很少给别人解释这么多,可越是说的多了,越代表她不想再纠缠。
这个认知让周泽卿的心又沉了几分。
周泽卿的手又攥紧了些,手帕上的刺绣花纹深深印进掌心,"你想和我撇清关系是吗?"
这么多年,他也很少那么失态了,可再次听见她这么绝情的话,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
会客室是恒温的,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的嗓音己经有些破碎了,没了如珠落玉盘的清,全剩苦涩。
"以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说我好看,怎么,后来不好看了吗?"
又引着许弋昭去仔细看他的脸,
他的脸保养得很好,快30岁的人,一点皱纹都没有,还是玉一样白净的面庞,说只有20出头也有人信。只是此刻眼尾泛红,鼻尖也微微发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周泽卿又继续说,
"你一首都在骗我,"
"你从来不跟我提及你家里,我问你,你也不和我说。"
"后来,突然就和我分手,我想找你,也找不到,你一毕业就躲我似的出了国。"
"怎么,你是发现我是周家不受重视的养子,就看不上我了?"他气狠了,又开始胡言乱语,"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像个事业有成的成年人,倒像是个耍无赖的小朋友。
但是他知道她偏偏吃这一套。
"说什么呢,"许弋昭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还是松了语气,手指擦过他冰凉的手腕,"哪来的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说法。"
那时她还年少,和现在当然不一样,哪有这么混蛋。
当然,不是不混蛋的意思。
"你想要点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她斟酌着开口,自己也知道这话说的实在不像话。
果不其然,对面因她动作而稍稍平复了点的情绪又像被火上浇油了一样紧张了起来,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被扣到最上面的白衬衫严谨包裹着的脖子隐约可以看见勃起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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