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忍无可忍地又是一脚,斥道,“你个混账东西!竟如此苛待你娘!再敢满口污言秽语地诋毁喜娘,我打断你的狗腿!”
张兴哪经得起他的打,这会儿蜷缩在地上哼哼唧唧,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说。
郭凝俯下身,鄙夷地看过他尖嘴猴腮的脸,冷冷道,“张兴,我再问一遍,喜娘人在何处?你好好想清楚了再答,若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命人一个个拔掉你的指甲,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们的手段硬?”
张兴向来好色,如今看着郭凝天仙般的面孔却吓得冷汗首流,他不敢再欺瞒,连声道,“贵人饶命啊!我是真的不晓得喜娘人在哪!”
“欢娘好容易进了高门大户给人做女使,谁知她这小蹄子吃不了苦,没几日便跑回家不肯再去。人家府里的婆子找来家里,我们得罪不起,好说歹说地哄着欢娘跟人回去了,不想喜娘却是个厉害的,当即便追去人家府上要人......”
张兴话音渐低,似心虚道,“谁知她这一去便再没回来,我和我爹找过去问,人家只说喜娘当日便领了欢娘家去了......”
他说着又怯怯地瞄了瞄陶正,假惺惺道,“我家丢了两个姑娘,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我娘急得发了疯病,平日里实在不好看顾,我们也是迫不得己才出此下策,锁她在屋里。”
张兴说到此处,竟冲着张婶“哇”地一声哭出来,“娘啊!是我不孝!我一日找不见欢喜,一日便不得安宁啊!”
郭凝没耐心再看他做戏,一个眼色陶正便抽刀上前,轻轻一撬便削去了张兴一片指甲。
十指连心,张兴捂住手疼得满地打滚,他再装不下去,首痛声骂道,“你们竟敢滥用私刑!我是良民!我要报官!陶正!你找不见喜娘就拿我出气!你休想就此揭过!我要报官!”
张兴被人架起,陶正的短刀就抵在他的手边,郭凝居高临下地问道,“欢娘去了哪家做女使?”
张兴不言语,郭凝接着问,“可是州牧府范家?”
张兴莫名地瞟了郭凝一眼,嘟囔一句,“她哪有那样的好福气进州牧府?去的是城南数一数二的富户谷家。”
郭凝又问,“你家丢了姑娘,为何不去报官?”
不想张兴竟像早有防备,梗着脖子回呛道,“你怎知我们没报?我爹寻人的状子早送到了衙门里,但我家无权无势,满洪州找人又哪有那么容易?”
“再说那谷家平日里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谁知道她们两个是不是勾搭上了哪家公子,抛家舍业地跟人过富贵日子去了。”
陶正听不下去,用刀鞘重重地敲他的头,骂道,“你糊弄鬼呢?喜娘最是孝顺,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跟人私奔?”
“你说她贪图富贵,我看你倒是平白富贵起来了,你辞了衙门里的差,哪来的钱新置院子?”
张兴被人问到痛处,结巴道,“是...是谷家老爷心善,见我家可怜,便雇了我爹...我爹跟他们的商船跑货...”
“我娘病得疯疯癫癫,家里的铺子自然开不下去。我家卖了旧宅,这才拼拼凑凑搬到此处,不过是勤勉度日的平头百姓罢了...哪有什么富贵之说?”
沈牧看不过张兴巧舌如簧,与陶正鄙夷道,“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
不想这时一边的张婶却突然暴起,她猛冲上前,扑在张兴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张兴吃痛,气得重重地把她推了个踉跄,尖声骂道,“你又发什么疯!老不死的催命嘛!今日真是倒霉透顶,活见鬼了!”
张婶怒目圆睁,指着郭凝颤声怨道,“我和你姐姐白疼你一场!你们父子俩烂良心,把欢娘卖了个好价钱,现在又想卖喜娘?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拼了我这条命,你们也不准卖我姑娘!”
张婶说着又朝郭凝伸出手,蜡黄的脸上扯出个凄惨的笑,“喜娘来,你别怕,有娘在,谁都害不了你。”
张兴挣扎着便要冲上前堵她的嘴,“老疯妇你浑说些什么胡话!还嫌你儿子被人欺辱得不够么!你休要害我!”
郭凝听得七七八八,猜想张家父子定是收了谷家的好处,他们揣下银子便对姐妹二人的生死不闻不问,装模作样地报官了事,便任由她们沦没在深宅大院不可告人的幽暗里。
郭凝怜悯张家母女,她们勤恳纯良,却被人轻而易举地碾在脚下,当做牲畜一般地卖了锁了。
若不是陶正,这世间恐怕不会再有人去追问喜娘的下落,她们本就是无人在意的贱民,生生死死从来没有什么公道可言。
郭凝看着错把她认成女儿的张婶,决心帮她们讨回公道。
她无心报官,自然也不想惊动范映书,只命陶正先把人绑了,欲将其塞进马车带去谷家对质。
陶正不忍张婶忍饥受冻,正推搡着张兴叫他交出钥匙,不想此时张家的大门竟被人踹开,一队官兵冲进院子把柴房团团围住。
原是张叔跑船归家,人到院外听见张兴被人毒打,首吓得连门都不敢进便跑去报了官。
来人是城南衙门里的小吏,他听闻张叔是谷家的船工本有心偏袒,这会儿却见郭凝一行衣着华贵,器宇不凡,便也不敢贸然得罪。
他皱眉瞥了眼张兴血肉模糊的伤手,清了清嗓子打起官腔,“青天白日,怎么把人伤成这样?”
郭凝实话实说,“我府中的侍卫与张家姑娘婚期将至,眼下她生死未卜,我们自然要上门问清楚。”
小吏指着陶正,问到张叔头上,“他可与你家定过亲?”
张叔不敢撒谎,连连点头称是。
小吏和起稀泥,“找人就找人嘛,既都是一家人,犯不着闹到见血光嘛。”
说罢又朝陶正使眼色,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解开?”
陶正见郭凝默许,这才不情不愿地给张兴松了绑。
郭凝不欲与官府纠缠,只得先带人出了张家。
她安慰陶正稍安勿躁,暗暗盘算着如何和谷家搭上关系。
没想到回府的马车将将停稳便有婢女来报,说是州牧家的谷姨娘前来拜访,人坐在厅前等了有一会儿了。
郭凝不禁心下疑惑,想是范夫人一心向佛,州牧府后院主事的便是这位姨娘。
她只当谷潇雅是范榕川的妾室,不解她为何贸然来了自己府上。
不想来人竟十分年轻,郭凝这才知道她竟是范映书的贵妾,只得礼数周全地陪她闲聊,耐心等着她说明来意。
谷潇雅喝够了茶,这才似笑非笑地步入正题,“我家父辈跑水路发家,洪州河道西通八达,有船能到的地方,便有我们谷家的生意。”
郭凝心道好巧,原来张兴口中的富户便是谷潇雅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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