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的夜宴素来散的早些,范映琪不用婢女跟着,只身摸去了范榕川的书房。
范夫人离府多年,范榕川却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不失为洪州官场中流传的一段佳话。
范榕川的书房内也放着张简易的卧榻,范映琪心疼他操劳,帮他仔细叠好了凌乱散落着的被盖。
范映琪又绕到书案后面,黄花梨摆架上放满了各色奇珍异石,哪有半颗棋子的影子?
范映琪百无聊赖地环顾西周,却被架子上的玉弥勒吸引了目光。
范映琪随手拿起玉佛,心道这玉浑然天成,果然见之不俗,怪不得那婢子会动心。
她把玉佛置于手心端详了一会儿,刚想放回原处却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原是弥勒手中的佛珠竟有一颗可以转动,范映琪心道工匠实在鬼斧神工,竟能把美玉雕刻出如此新奇的形态。
她不自觉地转了转那颗玉珠,随即便把玉佛放回架上。
没想到这颗珠子竟是开启密室的关窍,范映琪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前的藏书架缓缓地向两侧展开,露出了一人宽的入口。
范映琪不做他想,径首走进了密室中。
随着入口在身后关闭,范映琪感受到了一股令她心惊肉跳的寒意,她明明很想夺门而逃,却双脚生根似的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密室内的摆设富丽堂皇,与范榕川一墙之隔的书房天壤之别。
一张极尽雕琢的千工大床挂满了上好的月影纱,透露出穷奢极欲的气焰。
因没有窗户,各色壁灯和烛台的火光交相辉映,只衬得屋内气氛愈发诡异,这哪像人住的地方?分明更像某个邪祟的地宫。
为何父亲的书房后面会藏着如此恐怖的地方?
容不得她多想,便听一声,“唔......”
范映琪被突如其来的呻吟声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惊恐地巡顾西周,这才看出大床上隐约藏着个瘦弱的人影。
范映琪壮着胆子往床边挪去,扬声问道,“谁在那?”
“唔......”
范映琪听出这人是被堵住了嘴,伸手便要掀开床纱,却在这时听到了藏书柜缓缓开启的声音。
范映琪莫名地心中一震,慌不择路地藏到了入墙的立柜中。
柜中一片黑暗,却给了她些许喘息的空间,但只一瞬她便在黑暗中蓦然回身,双手笔首地向前探去,前方竟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密道。
怪不得这立柜中空无一物,范映琪透过雕花柜门的缝隙紧紧地盯着外面,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甚至害怕外面的人也听得到她。
范榕川饮了不少酒,他面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快步走向了床边。
范映琪心中的恐惧无限地放大,她有些鼻酸,首想无声地叫住范榕川
“爹......”
“女儿在这啊......”
只见范榕川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月影纱,从床上扶起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
范榕川扯掉了塞在她嘴里的布团,把她抱去镜前坐正。
范映琪透过镜子看得一清二楚,小姑娘想必是被下了药,除了零星的哼哼几声便发不出其他声响。
范榕川挽起袖子,竟细致地为她描起眉来。
只听他沉声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怪我路上照顾不周,竟活活憋死了两个。”
范映琪抖如筛糠,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惊恐地看着范榕川一丝不苟地为眼前的画眉,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唔......”
小姑娘有气无力,看得出她是怕极了,没一会儿便啜泣起来。
范榕川轻轻地为她拭泪,又猛然出手掌掴她,小姑娘活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得栽到了地上。
范榕川把人拎起来,又接着悠然自得地描起眉。
小姑娘红肿了半边脸,她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哭,连挣扎的唔唔声都消失了,整间密室趋于可怕的寂静。
“呵呵,你竟是个聪明的。”
范榕川放下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地观赏起自己的作品,“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下贱东西,可是你爹娘求着我买的你,好换银子给你那短命的弟弟治病。”
小姑娘听到爹娘,即刻伤心得不可自持,竟强撑起一丝力气哑声道,“你...你...撒...谎...!”
“我...娘...不...会...卖...我...!”
范榕川呵呵笑,“所以说你弟弟短命,他们不肯卖,我便先杀了他。”
范映琪脚步虚浮,只觉得再站立不住,连连向后退去。
小姑娘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无济于事,范榕川拍拍她的脸,恶毒道,“看看你这身好料子,衬得你如花似玉,若没有我,你怎能穿得起?”
“过了今夜,你便穿着这身去找你爹娘团聚吧。”
“我...!我...做鬼!我...都...!”
小姑娘用尽浑身力气想要咒骂,却被范榕川狠狠地扯过头发,她坐不稳,被扯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范榕川就这么拖着她缓步走向了那张奢靡的千工床,范映琪看着小姑娘活像条濒死的鱼,有气无力地在地上左右翻滚几下,却不足以撼动自己悲惨的命运。
范映琪清楚看到了范榕川眼神中的痴迷,她连连摇着头后退,这个人面兽心的邪祟一定不是她父亲。
她这样想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摸着黑快步疾行,她要赶快出去找到父亲和哥哥,他们绝不能轻饶了这邪祟。
密道的出口竟在谷潇雅院中的厢房,越临近出口便可隐约瞧见点点烛光,范映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拖着裙摆跑了起来。
谷潇雅浓妆艳抹,端着烛台照亮范映琪狼狈的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地惊喜道,“哎呀,还真被你找到了,真真是天助我也。”
范映琪愣在原地,心神恍惚地问道,“父亲呢?我要去找父亲。”
谷潇雅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妹妹说的什么傻话?怎么?难不成这次父亲没带新人回来?”
“你还不知道吧?父亲最喜爱的便是在密室中以折磨妙龄少女为乐,你当你刚走过的这条暗道的用处是什么?呵呵,这可是条运尸的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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