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个哈欠连天的员工，秦昊严重怀疑刀疤刘是不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在后厨打瞌睡了。
确认元宝和雪球都己经进入了梦乡，一个在吧台上流口水，一个在狗窝里说梦话追兔子。
秦昊终于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一天中难得的完全自由支配的时间。
虽然通常，这个时间他只想倒头就睡。
但今晚，或许是因为白天周年庆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散去，又或许是夜晚的宁静更容易让人思绪翻飞，他鬼使神差地，从柜子底下翻出了半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二锅头，估计是上次哪个客人喝剩下没带走的。
又从冰箱里扒拉出一些白天剩下的边角料——几块零碎的酱牛肉，半根拍剩下的黄瓜，还有一小把炸得酥脆的花生米。
他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后厨那张油腻腻的择菜专用小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浅浅一杯白酒，又随便拼了个凉菜。
瓦数不高、为了省电的昏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又细又长。
窗外，是沉睡的城市，偶尔有几声汽车驶过的声音，更衬得此刻的寂静。
只有旁边老旧冰箱还在兢兢业业地发出“嗡嗡”的低鸣，像是为他这临时的“深夜食堂”伴奏。
秦昊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的暖意，也仿佛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这一年多，不对，好像更久远一些？
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好几辈子似的？
他想起自己最早的时候，穿着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推着个破旧的小吃摊，在街头巷尾跟城管斗智斗勇，每天最大的目标就是不被抓住，以及多卖几份臭豆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会底层小透明，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能换个好点的三轮车？或者租个固定的摊位？
谁能想到他后来竟然被一个自称来自外太空的，极其不靠谱的系统给砸中了？！
还被迫走上了“一边当厨子一边拯救世界”的奇葩道路？
想起系统还在的时候那些破事儿，秦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比如那让人哭笑不得的随机任务：“请宿主在十分钟内，用胡萝卜雕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皮卡丘！”
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能量补充方式：“警告！能量不足！请宿主立刻生吞三节五号电池补充能量！”
以及那堪称侮辱性的任务奖励：“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积分+0.1，称号【手残志坚】（永久）！”
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提心吊胆，麻烦不断，还经常被系统坑得想骂娘，但也确实挺刺激？挺，嗯，与众不同的？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买台破电脑而抠抠搜搜，连喝瓶可乐都得犹豫半天。
他又抿了口酒，夹起一块酱牛肉。
牛肉有点柴，大概是放了一天水分流失了。
他想起了“老鼠”，那个和他一样在阴影里行走的家伙。
“我们这种人，活得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
想堂堂正正地活着难，想在黑暗里独善其身，似乎更难？
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吗？还是……
秦昊叹了口气，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又想起了王队，那个脾气暴躁、嘴硬心软、最近还开始用保温杯泡枸杞的老家伙。
虽然总是互相嫌弃，互相吐槽，但不可否认，在很多关键时刻，王队确实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尽管这个后盾经常需要他这个编外人员去“擦屁股”。
现在王队也萌生退意了，等他真退了，以后自己再惹上什么麻烦，还能找谁去“通风报信”、“摇人帮忙”？
难道指望那个一紧张就说话磕巴的小李警官？还是指望那个战斗力为负五、但理论知识可能比他还丰富的刀疤刘？
秦昊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废弃的化工七厂，那个冰冷的圆形印记，那张消失的老照片，还有那个可能涉及惊天秘密的高志远……
还有那封来自“天外”的、闪烁着星图和神秘符号的金属管信件……
这些谜团，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理智告诉他，这些玩意儿太危险，太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最好敬而远之，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厨子。
但内心深处那点该死的好奇心，和那点若有若无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责任感”，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服气，又总是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得他心痒痒。
“妈的……”秦昊低声骂了一句，又灌了一口酒，“老子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拿起筷子，狠狠地戳着盘子里的花生米，仿佛那花生米就是他所有的烦恼。
可戳着戳着，他又忍不住笑了。
笑自己怂，笑自己爱管闲事，笑自己明明只想当个普通人，却偏偏摊上这么多不普通的事。
也笑生活好像，还挺有趣的？
虽然充满了各种意外、惊吓、和哭笑不得的窘境。
但也有温暖的邻居、忠心虽然笨的员工、可爱虽然烦的猫狗……
还有这深夜里，属于自己的、一小杯劣质白酒，和一碟简单的下酒菜。
好像，也还不错？
他晃了晃酒杯，看着杯中清澈又略带浑浊的液体，以及自己倒映在其中的、略显疲惫但眼神还算清亮的脸。
“去他娘的神秘组织！去他娘的危险遗产！去他娘的未解之谜！”
他举起酒杯，对着空气，或者对着那些看不见的“麻烦”，恶狠狠地说：
“都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攒够了钱，买个顶配电脑，再买个能拍死人的大铁锅……”
“到时候，看谁收拾谁！”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豪气干云！
然后被呛得惊天动地，眼泪首流。
果然，帅不过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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