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希攥紧被角，她在沈家向来如履薄冰，今夜过后怕是彻底断了归途。
她自嘲地扯动嘴角，"你想换就换。"
空荡病房里回荡着心电监测仪的嘀嗒声。
萧怀玉垂眸看着腕表，突然对身侧助理道："联系舆情科，让网警总署发布联合通告——她是以线人身份协助破获首播平台涉黄案的功臣。"
他转身时瞥见女子惊愕的表情，喉结动了动，"别多想，省得媒体乱写。"
张涛会意地击掌："妙啊！既能堵住沈家那群长舌妇，又能给嫂子镀层金。"
门扉合拢时带起的气流卷起蓝白条纹窗帘。
消毒水的气味里，她望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欲言又止。
萧怀玉突然扯松领带，金属扣撞在床头柜上发出脆响："要喝粥还是面？"
"我要点外卖......"话音未落就被截断。
"沈言希，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他摔门而去的背影裹挟着檀木香。
二十分钟后保温桶搁在床头，揭开时鲜虾粥的香气漫开。
她试图撑起身子，输液管却缠住手腕。
萧怀玉突然俯身，温热的掌心贴住她脊背，病号服下凸起的蝴蝶骨硌得他指尖发颤。
瓷勺抵在唇边时，她看见他袖口沾着星点面粉。
夜风掠过窗棂，言临举着平板候在走廊。
萧怀玉扫过设计图对比图，眼底凝起寒霜："给建筑协会发匿名举报信，重点关照王院长近五年的评审记录。"
病房里传来玻璃杯碎裂声。
他冲进去时，只见她狼狈地扶着墙，吊瓶架歪斜在地。
萧怀玉突然打横抱起人往洗手间走，怀里的身躯瞬间绷紧："放我下来！"
"摔断尾椎骨可别哭。"他故意松手，看她踉跄着栽进自己怀里。
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沈言希指尖发颤地滑动屏幕，热搜前三赫然挂着#建筑协会彻查王院长#的词条。
王芳芳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今早有人往纪检委寄了匿名包裹，里面全是王院长收受贿赂的录音笔和转账记录。"
病房门被叩响，两名穿制服的调查员出示证件："沈小姐，关于盛康集团剽窃设计案，需要您配合做份笔录。"
他们打开执法记录仪时，沈言希瞥见萧怀玉的助理在走廊尽头朝她微微颔首。
西小时后舆论彻底反转。
建筑协会官微发布声明，附带的九宫格里赫然是沈言希电脑里的设计底稿。
王芳芳激动地晃她肩膀："快看！你微博涨了二十万粉！"
沈言希怔忡地望着设计稿水印日期——正是萧氏集团法务部的电子签章。
她忽然想起昨夜男人在病床前敲击笔记本的侧影，暖黄台灯将他睫羽的阴影投在起诉书上。
"萧怀玉他......"话音未落，护工捧着雕花食盒进来。
掀开顶层是冰糖炖血燕，底层压着张便签：医嘱每日三顿。
遒劲字迹旁画了只龇牙的简笔画小猫。
王芳芳啧啧称奇地舀起燕窝："萧律师这追妻手段，比顾渣男高明八百倍。"
沈言希呛得满脸通红，忽然发现食盒夹层藏着糖糖的宠物医院体检报告，痊愈日期写着昨日。
暮色漫进窗棂时，萧怀玉带着满身寒气推门而入。
他漫不经心扯松领带，却将保温杯轻轻搁在床头："二十年的陈皮普洱，解腻。"
沈言希着杯壁余温，忽然瞥见他手背泛红的烫痕。
男人迅速将手插进西裤口袋，冷着脸转身："护工说你拒绝做核磁共振？"
"我明天就能出院......"她话音渐弱。
萧怀玉突然俯身撑住床沿，雪松气息笼罩下来："沈言希，你以为我砸三百万保你设计师名誉，是为了看你在病床上自暴自弃？"
王芳芳悄无声息退到门外，透过逐渐闭合的门缝，看见好友泛红的眼眶洇湿了男人肩头的手工西装。
月光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在瓷砖上拖出缠绵的光痕。
沈言希怔愣许久，总觉得这些变故来得蹊跷。
"天道好轮回罢了。"王芳芳轻嗤，"那么多企业精心筹备竞标，偏让盛康捡漏，指不定动了谁的逆鳞。"
闻言她稍感宽慰，沈梦琪机关算尽终成空，倒也算痛快。
……
盛康集团总部，水晶烟灰缸在地面炸开碎片。
沈梦琪瑟缩在皮质沙发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夜庆功宴上众人的恭维犹在耳畔，今晨便传来王院长落马的消息。
若受贿案牵连盛康...
"慌什么。"沈母抚着女儿发颤的肩，"你父亲纵横商海二十年，这点风浪算不得什么。"
沈父扯松领带，额角青筋暴起："公关部要忙得焦头烂额！集团信誉受损，后续项目全要黄！"
话音未落，西装革履的秘书疾步而入："董事长，千川体育馆与源石酒店接连解约，世博会参展资格也被取消。业内都在传...盛康遭人针对了。"
"混账！"沈父踉跄扶住檀木桌，"查！立刻去查！"
"会不会是..."沈梦琪欲言又止，"前些天私房菜馆，沈言希当众羞辱李家千金和张小姐，听说她们背景颇深..."
沈母猛地拍案："那个孽障！定是在外惹是生非牵连家族！"
"还有件事..."秘书迟疑道，"昨夜首播平台出现二小姐的...不雅画面，虽警方澄清是卧底行动，但圈内流言..."
"丢人现眼！"沈父抓起青瓷笔洗砸向墙面，"立刻把那逆女绑回来！"
……
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病床前。
萧怀玉倚着门框，看护士拆下沈言希腕间纱布。
结痂的伤口蜿蜒如蜈蚣，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
"去超市。"驶出医院时他突然开口。
沈言希疑惑转头，见他修长手指敲着方向盘："糖糖最近食欲不振，你多备些食材。"
看着后视镜里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她恍然轻笑。
哪里是猫儿挑嘴，分明是某人味蕾被养刁了。
冷藏柜前，她斟酌着挑选三文鱼与和牛，余光瞥见萧怀玉正将两盒车厘子放入推车。
暖黄灯光下，他冷峻轮廓难得显出几分柔和。
"萧律师？"她举起两盒酸奶，"原味还是草莓？"
"幼稚。"他别过脸，耳尖却泛红，"随便。"
结账时购物车堆成小山，沈言希摸出手机正要求助，骨节分明的手己拎起三个购物袋。
男人迈着长腿走在前方，衬衫下肌肉线条随动作起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身影，她望着他冷白脖颈上的薄汗，忽然觉得传闻中不近人情的萧大律师，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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