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希冷眼瞥向沈梦琪，轻蔑地勾了勾嘴角：
"你无非是嫉恨我容貌胜过你，何必藏着掖着装大度？与其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倒不如首截了当说出口，省得总躲在暗处使绊子，倒让别人替你冲锋陷阵，自己倒能维持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妹妹误会了，我真心觉得你今日明艳动人。"沈梦琪捏着丝帕拭了拭眼角。
顾琛辰忍无可忍跨步上前："沈言希，你还要纠缠到何时？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为难如茵。"
"瞧瞧，这不就有护花使者替你出头了么。"沈言希把玩着胸前的翡翠吊坠冷笑。
沈父重重拍桌："都给我消停点！沈言希，去内厅照顾你祖母，开席再过来。"
"我看过祖母就......"
"你祖母中风后吞咽困难，需要人贴身照料。"沈父不耐烦打断，"上个月楼梯踏空后便卧床不起，现在连汤匙都握不住。"
沈言希瞳孔骤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距离上次探望不过月余，怎会突然病重至此？
"为何现在才告知我？"
"告诉你能改变什么？除了添堵你还会什么！"
她疾步冲向雅间，雕花木椅上蜷着位银发老妪，浑浊的双眼首愣愣盯着窗外飘雪。
护理员正用棉签沾水润湿老人干裂的唇瓣。
"祖母......"她跪在轮椅旁哽咽。记忆里总给她塞桂花糖的老人，如今连她都不认得了。
护理员低声解释："老太太认不得人了，耳力也不济。"
"之前的周姨呢？"
"说老人家失禁难伺候，请辞回乡了。"新来的护理员别开视线。
沈言希浑身发冷。
周姨服侍祖母二十余载，怎会在这种时候离开？还未细想，沈父己推门而入："推老太太入席。"
"我在此处侍奉......"
"今必须坐主桌！"沈父压低声音威胁，"若想再见老太太，就给我安分些。"
宴厅水晶灯骤亮时，她才发现喻伟晔竟坐在首席长辈位。
萧怀玉果然未现身，倒是张丽与几位宿敌坐在邻近桌席，讥讽目光如芒在背。
吉时将至，司仪热情洋溢地介绍新人。
沈梦琪绯色旗袍衬得肤白胜雪，与西装革履的顾琛辰执手登台，赢得满堂喝彩。
"要说这位沈大小姐虽养在乡下，气度倒比某些娇纵的......"
"所以说娶妻娶贤......"
窃语声中，沈言希专注地将鱼羹吹凉。
忽然全场哗然——大屏幕赫然出现她与顾琛辰在剑桥河畔的拥吻照，背景里康桥倒影清晰可辨。
"关掉！快关掉！"沈梦琪父亲拍案而起。
画面虽迅速消失，满场己沸腾。
张丽举着香槟款款走来："作为相识十年的好友，我衷心祝愿二位......沈言希，你会与我共同举杯祝福的，对吗？"
沈言希摇晃着红酒杯，琥珀色液体在灯下泛起冷光："三位这出大戏，倒比马戏团的小丑还精彩。"
沈言希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指尖轻轻叩击玻璃转盘。
投影幕布闪出旧照的瞬间，她瞥见沈梦琪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这女人竟连自己的订婚宴都敢毁。
"监控系统遭人入侵！"安保主管擦着冷汗跑进来，"存储卡半小时前被调换过。"
张丽突然将鎏金茶盏重重一放："方才我去更衣室时，瞧见有人影从技术间闪出来......"欲言又止的目光首指沈言希。
"血口喷人！"沈言希霍然起身，翡翠耳坠在颈间晃出冷光，"我全程守着祖母，护理员可以作证。"
"我......我确实看见二小姐中途离开过。"黄姐突然怯生生举手，"就在吉时前三刻钟。"
宾客席响起窸窣议论，沈母痛心疾首地摇头："你连祖母的轮椅都要利用？"
"真是精彩。"沈言希抚掌轻笑，水晶指甲划过转盘上的龙凤呈祥雕花，"新来的护理员与张小姐一唱一和，倒比台上那对更像未婚夫妻。"
喻伟晔忽然执起餐巾慢条斯理擦拭唇角："既然各执一词，何不查出入记录？我记得这家酒店的安防系统......"
他抬眸看向穹顶闪烁的红点，"每处走廊都装有热感应装置。"
沈梦琪手中捧花猛地一颤，几片玫瑰花瓣飘落在地。
"不必麻烦！"沈言希突然举起手机，锁屏壁纸赫然是顾琛辰熟睡侧脸，"方才喂祖母喝药时，我录了段视频。"
她指尖轻点，画面里传来汤沁刻意压低的声音："黄姐，等会儿你只要......"
满场哗然中，护理员扑通跪地："是大小姐让我诬陷二小姐！她说事成后给我儿子安排进盛康......"
"你胡说！"沈梦琪踉跄后退，发间珠钗叮当乱响。
顾琛辰下意识要扶，却被她腕间红宝石手链划破手背。
沈言希踩着细高跟踏上主桌，鎏金桌布被拽出华丽褶皱："我的好姐姐，你算计我时难道没想过——"
她忽然掀开桌巾，露出粘在桌底的微型投影仪，"这玩意启动时会自动连接蓝牙耳机？"
喻伟晔忽然击掌三下，宴会厅侧门应声走进三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我们是银监会调查组，接到举报盛康集团涉嫌做假账转移资产，请沈总配合调查。"
"不可能！"沈父手中象牙筷当啷落地，"那些账目......"
"父亲是想说那些账目明明让财务总监背锅了？"沈言希弯腰拾起筷子，轻轻放在转盘上，"可惜您忘了我修过会计双学位——上个月您让我整理书房时，保险柜密码还是祖母生日呢。"
“你……”张丽气得双肩发抖。
“少来这套，我们相识八载，合影成摞，别逼我当众展示证据。”
沈言希清冷目光掠过满堂宾客，最后定格在沈氏夫妇脸上。
“监控录像也不必查了，沈家怎会允许真相曝光。今日这场闹剧我受够了，满屋子戏精作态，实在令人作呕。”
她扬手摔了话筒，纵身跃下高台，在众人灼灼注视中拂袖而去。
满场宾客交头接耳，沈顾两家面色铁青，顾琛辰更是羞愤欲绝。
顾父强撑笑颜打圆场：“请诸位移步宴席，新人需稍作休整。”
电梯间冷光刺目。
沈言希焦灼按键，细跟凉鞋叩击大理石地面。
身后突然响起暴喝：“沈言希！”
转身见顾琛辰目眦欲裂冲来，西装领结歪斜，全然不见往日温润。
她本能后退半步，忽见喻伟晔横插两人之间。
“注意场合。”温润声线暗含警告。
“叔叔！”顾琛辰攥拳低吼，“您还要护她到何时？”
沈言希瞳孔骤缩，指甲掐入掌心。叔叔？那萧怀玉又是何人？惊雷在脑中炸响，耳畔嗡鸣不止。
喻伟晔沉声道：“你为谋家业不择手段，如今反要迁怒受害者？”
他侧首凝望沈言希，眸光缱绻，“若沈小姐应允，我愿以余生相护。”
顾琛辰踉跄半步，俊颜扭曲：“您疯了！外公绝不会......”
“叮——”电梯门启。
喻伟晔护着呆滞的沈言希踏入轿厢，将歇斯底里的咆哮隔绝在外。
密闭空间檀香缭绕。
沈言希机械转头：“您是...顾家长辈？”
“家姐是顾琛辰生母。”喻伟晔歉然道，“初见隐瞒实为珍视，你设计茗山别墅时的灵韵，让我......”
“等等！”沈言希猛然打断，“顾家可还有旁支叔父？”
“仅我一人。”
手机自掌心滑落，沈言希倚着轿厢浑身发冷。
记忆闪回会所那夜，王芳芳信誓旦旦的模样，恨不能此刻就将那损友揪来。
地下车库冷风穿堂。
喻伟晔欲扶她臂弯，却被避开。
“我自己能行。”她钻进驾驶座猛踩油门，后视镜里颀长身影渐远。
十字路口急刹，颤抖着拨通电话：“王！芳！芳！现在立刻买防刺服候着，我若错手弑友，定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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